“關於這次市政建設捐出的五百萬……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市政這邊盡量給你們一些優待。”
在孟德海眼中,高啓霖幾乎已是半個女婿。
除了上次會面以及老戰友那層關系讓他對高啓霖心生親近之外,
孟德海更清楚,以高啓強的思想覺悟,不太可能主動拿出五百萬捐給市政。
唯一可能的,就是高啓霖。
果然。
下一刻,高啓霖微笑着開口:“要求的確有,不過孟叔,我希望這件事做得越隱蔽越好。”
“我想在周圍的村子和工地附近,分別安裝路燈和攝像頭。”
因爲高啓霖了解李宏偉的爲人,對方絕不會因爲坐過一次牢就收手。
一定還在謀劃更激烈的報復。
高啓霖要做的,就是借市政的手,提前防範!
除了李宏偉,高啓霖也清楚,程程絕不是安於平靜的女人。
相反,她是個野心家。
甚至可能和李宏偉聯手。
雖說兵來將擋,但準備必須充分。
想到這裏,高啓霖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與此同時,孟德海內心也起伏不定。
高啓霖向市政捐了整整五百萬。
這在這個年代,足以建起一棟市政大樓。
可到現在,高啓霖的要求,僅僅是在附近安裝監控……
畢竟整個京海市遲早要全面鋪設路燈和監控,高啓霖的捐助只是讓進程提前了一些。
孟德海眯着眼,沉默良久。
高啓霖,確實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確實幫了京海一把。
做事的同時,還能顧全市政……
不錯,也不簡單。
想到這裏,孟德海微微點頭:“好,這事我知道了,會盡快安排。”
孟德海離開後,高啓強鬆了口氣,伸手鬆了鬆領帶:“啓霖,幫我去休息室拿件衣服……算了,我自己去。”
話沒說完,高啓霖已經站起來,兩人一起走向休息室。
高啓霖一臉不解:“哥,你這是做什麼?”
高啓強將換下的衣服遞給高啓霖,襯衫領口已被冷汗浸透。
他苦笑着問:“啓霖,和孟局長那樣的人物交談,你不覺得緊張嗎?”
高啓霖無奈回應:“哥,哪有你這樣緊張的?臉上不見汗,身上卻溼透了。”
高啓強自嘲道:“臉上可不敢出汗啊。”
“弟弟這麼鎮定,我這個做哥哥的怎能露怯?”
“好了,我換件衣服,你先出去吧,等會一起去吃飯。”
高啓霖點頭應下,很快離開了休息室。
……
另一邊。
孟德海離開後,立即聯系市政部門,要求爲高氏地產提供最大便利。
監控設備和路燈的安裝工作迅速展開,短短兩天就覆蓋了工地周邊,隨後向附近村莊延伸。
與此同時。
龔開疆坐在辦公室裏,聽着下屬的匯報,陷入沉思。
“你說孟德海又去找高啓霖了,還是親自去的高氏地產?”
這實在令人費解。
孟德海向來以清正廉潔著稱,多年來無數企業試圖與他建立關系,無一成功。
如今他卻主動登門拜訪高啓霖……
龔開疆不禁深思:“高啓霖在軍界,到底有着怎樣的人脈?”
……
另一邊。
京海市書記辦公室。
趙立冬負手立於窗前,眺望城市景色。
秘書小王低聲匯報:“領導,徐江之前邀請您參加飯局,您看如何安排?”
趙立冬眉頭微蹙:“這個徐江,事情未免太多了!”
王秘書陪着笑臉:“但徐江確實許久未見了,您的意思是?”
趙立冬微微頷首:“是時候安撫一下了,找個時間見一面吧。”
“徐江一口氣丟了九個工地,高氏的發展勢頭,也確實太猛了……”
夜深了。
莽村和鄰近的村民們早已進入夢鄉,只有路邊的路燈還幽幽地亮着。
村支書家中。
李宏偉穿戴整齊,悄悄推門而出,手裏握着一支手電筒。
他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剛出門沒走幾步,李宏偉舔了舔嘴唇,臉上浮起一抹笑意:“不錯嘛,還裝了路燈。”
“這下倒方便我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村口。
村口暗處,已經躲着兩個人影。
正是莽村的張大慶和張小慶。
張小慶搓着手問:“宏偉哥,這大半夜的,咱們出去幹啥?”
李宏偉聳聳肩:“還能幹啥?去給高氏地產放點血。”
“敢這麼整我,活膩了吧……”
第二天。
高氏地產的工地剛開工,就接到電纜被破壞的消息,緊急派人搶修。
一些村民零零散散地找上門來,但沒鬧出什麼大動靜,何況電纜很快修好了。
暫時沒出什麼大事。
但老話說得好:
有第一次、第二次,不能有第三次、第四次。
一旦接二連三出事,村民們自然坐不住了。
……
幾天後。
莽村裏。
村道兩旁的院門口,幾乎每家都有人坐着,搖着扇子埋怨天氣。
“這鬼天氣熱死了,偏偏這時候斷電!”
“就是,這麼熱的天停電,還讓不讓人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怨聲載道。
這時,張家的張小慶端着飯碗走出門,插嘴道:“你們知道爲啥不?”
“隔壁高家工地施工,把電纜挖斷了!”
“三天兩頭停電,全是高氏地產搞的!”
張小慶一番話,讓村民們個個面露怒色。
其實之前李宏偉就已經 ** 過一波。
大家對高家工地的噪音早有不滿,現在一聽停電也是他們造成的,頓時炸開了鍋。
衆人立刻憤怒地質問:“高家算什麼東西?”
“這幫惡棍,上次打了我們莽村的人就沒事,現在又來挖電纜?”
“這不是明擺着欺負我們莽村沒人嗎?”
“他們是不是不知道我們莽村的‘莽’字怎麼寫?”
躲在暗處的李宏偉聽到這些議論,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
李有田從家裏走出來,假裝不知情地問了一遍情況,然後滿臉怒容地說:“高氏地產太過分了,我們莽村怎麼能這樣被欺負?”
“我得親自去工地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三天兩頭停電,還讓不讓我們老百姓過日子了?”
李有田一副真心爲村民着想的樣子,引來一片贊同聲。
“就是,還讓不讓人活了?”
“必須討個說法……”
……
此外,李有田還去其他村子遊說。
其他村子不像莽村那麼激動,但停電時間確實越來越長,從半天到一整天,甚至一天一夜才修好……
周圍村民也很不滿,只是沒莽村那麼沖動,多數人選擇忍一忍。
不過,有些村子不敢得罪莽村,派了幾個村民代表跟着一起去。
莽村幾乎全村老少出動,加上附近村子的代表,一群人浩浩蕩蕩出發,氣勢洶洶。
工地上,李宏偉從人群後面擠到前面,小眼睛裏滿是挑釁和不屑:“你們工地管事的呢?都給我滾出來!”
“一群沒用的廢物,就知道找孟德海,欺負我們老百姓是吧?”
“我告訴你們,這次找孟德海也沒用!孟德海要是包庇你們,就是搜刮民脂民膏的 ** ,大 ** !”
“對,大 ** !”
“沒天理了啊……”
衆人紛紛附和,村長李有田也在中間煽風 ** 。
很快。
高啓強坐在臨時辦公室裏,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這段時間高啓霖特意叮囑他要多關注工地情況,因此高啓強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工地。
就差把吃住都搬到這裏了。
一聽到李宏偉的喧譁聲,他先給高啓霖報了信,隨即快步走出,沉着臉喝道:"你們在鬧什麼?"
"上次孟局沒把你們都抓走,不甘心是嗎?"
"行,我現在就請孟局過來!"
高啓強話音一落。
盡管剛才衆人氣勢洶洶,但一聽到孟德海的名號,個個都露了怯。
特別是那些非莽村的人,此刻更是悄悄往後縮。
轉眼間,場上的氣勢就弱了大半。
李宏偉也偷偷往後挪了挪,試圖避開高啓強的視線。
只有張小慶還站在最前面,瞪着高啓強喊道:"什麼孟局不孟局的,少拿這個嚇唬人。"
"三天兩頭斷我們周邊村子的電,你們這是幹擾居民正常生活,我要去市裏寫舉報信!"
"你們這不是黑勢力嗎?"
與此同時。
孟家書房裏。
高啓霖正與孟德海談笑風生,聊的都是京海市近期的新聞,偶爾孟德海也會試探性地詢問高家近況。
高啓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讓孟德海得到滿意答復,又未透露過多信息。
就在這時。
孟德海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低聲道了句抱歉,接起電話。
高啓霖卻不慌不忙,緩緩品了一口熱茶。
這個年代的手機難免有些漏音,尤其在寂靜的書房裏,除了高啓霖飲茶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響。
因此高啓霖也清楚地聽到了電話裏的內容。
"孟局,市政部門接到舉報,有人惡意挖掘電纜,經查是莽村李宏偉帶頭所爲,申請實施拘捕!"
孟德海猛地站起身,匆忙應了幾句便掛斷電話。
但他沒有立即離開書房,而是神色復雜地望向高啓霖。
"啓霖,這......你早就知道了?"
“爲什麼不阻攔?這可是破壞國家電纜的重罪!”
話音落下,高啓霖既未微笑,也未慌張,只是沉聲回應:“孟叔,我無法預知未來。”
孟德海眉頭緊鎖,反駁道:“啓霖!這件事裏你的角色可大可小,看在老戰友的情分上,我不會苛責你。老實說,李宏偉挖電纜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神色嚴肅,內心卻思緒翻涌。破壞國家電纜是重罪,難道高啓霖真會爲了送李宏偉入獄而故意誘導他?李宏偉年輕浮躁、不走正路,確實容易被挑撥。
高啓霖卻只是無辜地搖頭:“孟叔,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猜測李宏偉可能會對工地動手,所以向您申請提前安裝攝像頭。如果我能提前知道具體情況,早就預防了。正因爲不知道,才不得不求您幫忙布置監控。”
他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己確實沒有挑唆,說的都是實話。就連接到大哥電話時,他也感到意外——沒想到李宏偉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的動作。
另一邊,孟德海低頭沉默,心中反復思量。高啓霖說的不無道理。李宏偉之前曾服用違禁藥物,對高家工地也有過威脅。出於高家對市政的捐款,這幾天他派人白天監視,但李宏偉幾乎沒出過門。高啓霖確實沒有挑撥的條件。
更何況,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高啓霖捐款五百萬的舉動顯得深明大義,不像會唆使人挖電纜。更重要的是,他是自己老戰友帶出來的兵——老戰友絕不可能培養出那種人!
想到這裏,孟德海神色緩和,略帶歉意地看向高啓霖:“看來是我誤會你了。”
高啓霖淡淡一笑:“孟叔,誤會不算什麼。其實,我又有事想請您幫忙。”
話音落下,孟德海仔細打量了高啓霖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