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敏芳微微仰頭,看着他寬闊的肩膀,英挺的身姿,修長有力的雙腿......
這個外表如此英武矯健的男人,是她用自己的一切換來的。
可現在,他卻一次又一次的,爲了別的女人,將她推入絕望的深淵。
大概是王敏芳的眼神中,透出的絕望與質問,太過刻骨,何桓舟放柔了聲音:
“過去的事情,我們就別提了。”
“外婆留了遺物給你,你跟我回家,我拿給你。”
王敏芳胸口劇烈起伏,她心裏有恨,可爲了外婆的東西,她還是妥協。
何桓舟坐在駕駛座,副駕駛上陸珍珍抱着悅悅,小聲的哄着。
悅悅趴在她肩頭,偶爾露出半個頭來,用憤恨的眼神看着後座的王敏芳。
王敏芳的心,已經痛得麻木。
回到家,何桓舟從衣櫃頂,拿出了個陳舊的小鐵盒。
鐵盒上映着‘高級餅幹’四個字。
盒子太久無人問津,上頭已經積攢了厚厚的灰,王敏芳也不嫌棄,小心翼翼打開盒子,入目就見裏頭一疊被整理好的毛票,還有一條嶄新的發繩,尾端用毛線勾着幾朵小紅花。
何桓舟聲音難得輕柔:“外婆說,這些錢留給你,讓你回來之後改過自新,別爲了錢再做錯事。”
王敏芳鼻尖猛然一酸,指尖頓在那小紅花上。
記憶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她想起兒時,父母雙亡的她無人撫養,所有人都嫌多她這張嘴,是外婆將她帶回家:“你們都不要她,我來養!只要有我老太婆一口吃的,就餓不到她!”
她說到做到,扯步做衣,給她勾頭花,將她養的漂漂亮亮,鬧飢荒那幾年,也沒餓着她。
那麼瘦小的一個人,就靠着一雙幹裂發枯的手,硬生生將她拉扯成人。
後來知道她要嫁人,她比誰都高興,定下婚期後,不眠不休的編竹簍子竹筐帶到農貿市場賣錢,就爲了給她換嫁妝。
她老說:“別人家孩子有的,我家敏芳也不能少。”
王敏芳的眼淚再忍不住,大顆砸落,她捧着那疊破舊的毛票,不敢想象,這承載着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多少個不眠不休的日夜。
在人生的最後時刻,外婆還掛念着她。
可她卻沒能守諾,送她最後一程。
她慢慢蹲下身子,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哭得喘不過氣來。
何桓舟的心頭劃過一絲不忍,揮了揮手,讓陸珍珍帶着悅悅出去。
他嘆氣,溫柔的大掌撫上王敏芳的頭:“外婆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讓我跟你好好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不鬧了,好不好?”
王敏芳猛然抬起頭。
這一刻,她好後悔。
她後悔當初接下了系統的任務,後悔不顧一切的跟他在一起,後悔自己付出的青春歲月與真情。
如果不是愛上了何桓舟,她本可以不過這樣的人生。
她抱着那個鐵盒,縮在了床腳,想着自己的前半生。
大概是太累了,她哭得累了,慢慢昏睡了過去。
意識恍惚間,她似是被人抱起又放下,耳邊,一聲極其無奈的輕嘆轉瞬即逝。
再醒來的時,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
王敏芳睜眼,就見悅悅手裏攥着根小紅花發繩,飛快的跑到廚房。
廚房的灶間裏,陸珍珍正在生火做飯。
“珍珍阿姨,這個送給你。”
悅悅仰着臉,將小紅花發繩遞給陸珍珍。
王敏芳猛然一滯,追過去:“還給我!”
陸珍珍見狀挑眉,笑着蹲下身在小孩耳邊說了什麼。
悅悅回頭看她一眼,點點頭,眼中帶着天真的惡意。
一揮手,發繩甩了出去。
不偏不倚,落進了正在燃燒的火灶裏。
“不要!”
王敏芳一瞬間撲過去。
“敏芳姐!你小心點!”
陸珍珍虛僞的關心,被她拋之腦後,火焰撩焦了她的頭發,燙傷了她的手,她卻像是渾然不覺。
可她還是慢了一步。
外婆留給她的遺物飛快被大火吞噬,了無痕跡。
她雙眼猩紅的轉過身來。
悅悅躲在陸珍珍身後,眼神裏帶着挑釁,好像料定了她不敢把他怎麼樣。
王敏芳眼神卻徹底沉下去,一把拉過孩子。
啪的一聲脆響。
耳光結結實實落在了悅悅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