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院、聚賢堂、國子監。
每一座都透着皇家的莊嚴氣勢。
大明雖以節儉立國,但這片宏偉的考試建築群一旦建成,依然壯觀得驚人!
【嵐天】四五六三四八七七零
尤其是聚賢堂門前那兩根大柱子,真是氣派極了。
那可是特地從四川運來的上等金絲楠木!
粗壯的金絲楠木外面,先厚厚地塗上一層地仗,再刷上紅漆,裏頭還裹着灰料。
就算不塗地仗,用手敲上去,聲音也悶悶的,不會很響。
至於那恩科龍道,用的全是頂好的石料。
別說鐵騎戰馬踩過去,就是十幾個壯漢一起使勁蹦跳,也絕不會走樣!
朱標站在那兒,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二弟呀,這回天大的功勞,你可躲不掉了!”
反正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我可什麼都沒插手。朱標站着想了想,總覺得還少點什麼。
朝廷準備的糧食、路費都已經通知各省了,還缺什麼呢?
對了!
是觀禮的百姓!
雖說這兒是禁地,但若是皇上前來巡視,考場揭幕時有衆多百姓圍觀,不正能彰顯皇家愛民如子、與民同樂的氣度嗎?
最關鍵的是,一旦這樁大功被百姓們傳開,二弟就算再有主意也晚了!
他難道還能堵得住天下人的嘴?
想到這兒,朱標急忙趕往謹身殿。
謹身殿裏。
朱元璋剛從奉天殿過來,連朝服都沒換,就聽說太子求見,立刻召他進來——寵兒子真是寵到沒邊了。
看着匆匆趕來的朱標,朱元璋拉住他的手說:“標兒,咱交給你的擔子不輕,這些日子累壞了吧?”
朱標趕忙行禮:“不不,父皇,說實話這些天兒臣並沒出力,全是二弟朱純在忙前忙後。”
“二弟對這件事,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事事細致,一點不敢馬虎。”
“從最小的石子,到最大的殿柱,每一處都是他親自盯着、認真督造的。”
“父皇您不知道,二弟一聽要辦這事,不知道多高興。”
“每天親力親爲,費盡心血,衣裳汗溼了多少回……人都累瘦了,我這個當哥哥的看着,心裏實在不忍!”
說到這裏,朱標還裝模作樣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好像朱純真的爲此累垮了似的。
呵呵。
朱元璋看着居然真掉下幾滴眼淚的朱標,心裏頓時樂開了花。
欺君啊!
欺君可是大罪!
太好了!咱標兒都敢欺君了!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只有一代**才做得出這種事啊。
哈哈哈!!!
好,好,好!!!
咱標兒這演戲的本事,可是長進了!
看來自從上次被辰兒坑過一回,這小子長進不小啊!
說起來,他們兄弟倆還真有意思。
嗯,辰兒確實厲害。朕之前想了那麼多辦法,請了李善長、劉伯溫、常遇春這些老師來教導標兒,結果都比不上被辰兒坑一次進步得快!
這說明什麼?
說明咱標兒被辰兒坑得還不夠多!
得多坑幾次才行!
不光要讓辰兒多坑他,朕也得和辰兒聯手,一起坑他才好!
想到這裏,朱元璋立刻擺出一副十分關切的模樣,拉着朱標的手說:
“是嗎?那朕把辰兒叫來,好好犒勞犒勞你們兄弟倆。”說完就揮手要叫人去傳朱純。
“嗯?!”
朱標心裏一緊。
難道演過頭了?不該啊,我這演技可是練了很久的,明明很到位才對!
但父皇要叫二弟朱純過來,這絕對不行!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到觀禮那天,直接來個生米煮成熟飯,打二弟一個措手不及。
要是讓二弟提前知道,這步棋還怎麼走?
以二弟的聰明勁兒,到時候不反將一軍才怪!
於是他趕緊轉開話題:
“父皇,犒勞的事不急,等到觀禮那天再犒勞也不遲。到時候在百官面前嘉獎二弟,豈不是更風光?”
“其實兒臣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請父皇示下。”說着,朱標上前一步,湊到朱元璋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也就是他了,換作別人——哪怕是其他皇子——敢這樣靠近,恐怕早就被拖出去了。
朱元璋卻絲毫不介意,反而笑呵呵地聽着,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哦?讓百姓也來觀禮?”
“是的父皇。這樣天下百姓既能看見聚賢堂的威儀,也能明白父皇廣納寒門的心意。”
“更重要的是,能彰顯父皇愛民如子、與民同心的氣度。”
“再說,父皇剛才不是說要犒勞二弟嗎?到時候在百姓和百官面前好好誇他一番,對他也是好事一樁啊!”
“嗯!說得對,朕向來賞罰分明。誰有功、誰出力,就該得到獎賞!”
“朕準了!”
見朱元璋答應了,朱標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對自己的演技相當滿意。
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父皇,所以這事兒眼下可千萬不能讓二弟知道。咱們到那天,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嗯!標兒說得對,誰出了力,誰就該有驚喜!”
朱標高高興興離開謹身殿後,朱元璋放聲大笑。他一直強調的,就是誰出力、誰領賞!
笑過之後,朱元璋轉向身旁的二虎吩咐:
“馬上叫辰兒進宮!”
此刻,天府城外的莊子上。
“殿下,您瞧這金黃的果子多好看,簡直像金疙瘩!”
“我剛嚐了一個,又脆又甜,比山裏的野果還好吃!”
“說的是,像我這樣的壯漢,吃一個就大半飽了。地裏結了這麼多,簡直不敢相信——這怕是神仙吃的果子吧?”
“肯定啊,這一定是殿下從神仙那兒得來的,人間哪會有這麼好吃又頂餓的好東西!”
聽着親信和家丁們的稱贊,朱純微微一笑:
“你們說得對,這東西叫土豆。”
“確實是神仙賞下來的。”
“不過不是賞給我的,是太子體恤百姓疾苦,感動了上天。”
“半夜裏上天派了使者,賞給太子的。”
“我啊,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在這兒種的。”
“這事必須嚴格保密!”
“另外你們看看,每個土豆上是不是都隱隱約約有個‘標’字?”
衆人一聽,頓時肅然起敬。
尤其在這敬畏鬼神的年頭,這話又是從二皇子口中說出——皇家代表天意,天子是上天的兒子,太子將來便是皇帝。
全天下都知道太子仁厚,定是他的仁心感動了神靈,才賜下這等好東西。
這麼一想,大家心中更加敬畏了。
仔細看手中的土豆,果然都隱約顯出個“標”字,甚至有人當場跪拜天地,朝太子殿的方向叩頭。
朱純笑眯眯地看着衆人的反應,心裏踏實下來。
剛才那番話,不過是他事前的小試探,想看看這些跟着自己種出土豆的人究竟如何。
至於土豆上的“標”字,是他這些年從系統裏得到的一個小技能,能在任何種子上隱約顯出某個字。
原本覺得這技能沒什麼大用,沒想到此時卻派上了大用場。
“快來人!把種在那些大水缸裏的土豆都搬出來!那可是頂好的東西!咱有大用處!!!”
一聽二皇子說有大用,衆人立馬鉚足了勁兒往外抬。看着大家忙前忙後,朱標笑眯眯地朝奉天殿方向望了一眼。
“大哥,你這可不厚道啊,居然想坑你的親弟弟?弟弟我這麼招人疼,你怎麼忍心呢?”
“還是……讓弟弟來‘照顧照顧’你吧!咱這可是奉旨坑哥!!”
幾天後,考場揭幕典禮。
聚賢堂外人山人海,百官與百姓齊聚,能來的人都覺得臉上有光。
朱元璋身穿龍袍,左右跟着朱標、朱純、李善長、劉伯溫、宋濂等人。
藍玉、常遇春、徐達等武將緊隨其後……
“真氣派!走,進去瞧瞧!”朱元璋望着掛有“聚賢堂”匾額的大殿,忍不住贊嘆。
一路上,朱標不停地向衆人介紹各處布置。
百姓們也激動地跟着移動,不少年輕學子已經眼眶發紅。
科舉一開,大家的未來就有盼頭了啊!
眼看氣氛烘得差不多了,朱標心裏暗笑:二弟啊,你就認了吧,這天下還有比這更大的功勞嗎?
想到這裏,朱標忽然神色一正,先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昂首挺胸,朗聲道:
“父——”
“父皇!!!兒臣有要事啓奏!”朱標剛開口,身旁猛地響起朱純的聲音!
他!
朱標當場就懵了,整個人愣在原地。
情緒都到位了,眼淚都快擠出來了,突然被朱純這麼一打斷,他一下子手足無措。
朱元璋看看朱標,又瞅瞅朱純,拼命抿着嘴忍住笑。他知道,朱純這小子又要搞事了。
朱純一搞事,朱標準挨坑!
“嗯,辰兒,有何事要奏?”
“嗚嗚嗚……咳咳……哇——!”
這一下,不只朱標呆住,連朱元璋也愣了,身後的文武百官、百姓全都傻了眼。
這……這怎麼還哭上了?
“父皇!兒臣是心裏高興啊!大哥他仁德蓋世!自從這大殿動工那天起,大哥就沒日沒夜地操心!”
“他事事親力親爲,耗盡心血,衣裳不知汗溼了多少回,人都瘦了一圈……我這個做弟弟的,看着真心疼!”
“爲了這事,我哥都累得吐過血啊!”
說到這兒,朱純直接擼起袖子,狠狠抹眼淚。那眼淚譁譁地流,一點兒不摻假。
朱標呆呆站着,整個人都僵了。
這……這明明都是我的詞啊!
他!
他怎麼能這樣?!
殿上文武百官全被朱純這番痛哭帶進了情緒裏,一時什麼都顧不上了。
朱純說到這兒,誰也不看,哭得更凶:“我勸過大哥多少回,叫他別那麼累!”
“可大哥怎麼說的,你們知道嗎?!”
“怎麼說的?”先接話的竟是藍玉,他聽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