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頓法師的聲音如同冰水澆入滾油,剛剛還熱鬧非凡的街道瞬間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觀禮台,連扛着酒壇氣喘籲籲的大熊都忘了放下壇子。
郡守陳明遠,是個面容清癯、目光銳利的中年人,他微微蹙眉,看向身旁的城主趙元培:“趙城主,這是怎麼回事?”
趙元培額頭冒汗,心裏把楊家和霍頓罵了個狗血淋頭,臉上卻只能賠笑:“郡守大人,這、這怕是有些誤會……”
“誤會?”霍頓冷笑上前,亮出一份卷宗,“下官有確鑿證據!武家速運脅迫魔法學徒籤下賣身契,又以武力逼迫黑風窟匪首疤臉就範,表面上是正經商戶,實則是藏污納垢、危害鄉裏的匪窩!請郡守明鑑!”
他身後的法師紛紛附和,氣勢洶洶。
台下百姓竊竊私語,剛剛還對武家速運贊不絕口的人們,此刻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和驚恐。楊家安插在人群裏的幾個托兒趁機起哄:
“我就說他們不是好東西!”
“連土匪都收,能是好人嗎?”
“請郡守大人爲我們做主啊!”
局面急轉直下。趙城主急得直搓手,頻頻向武龍天使眼色,示意他趕緊解釋。
武龍天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和一絲慌亂。他整理了一下因爲剛才指揮“演出”而有些凌亂的衣袍,穩步走到觀禮台前,對着郡守和霍頓躬身一禮。
“草民武龍天,參見郡守大人,霍頓法師。”他聲音平靜,清晰地傳遍全場,“霍頓法師所言,純屬子虛烏有,惡意中傷。”
“中傷?”霍頓厲聲道,“那你如何解釋魔法學徒林語在你武家?又如何解釋疤臉這等悍匪爲你所用?”
“解釋自然要有。”武龍天不卑不亢,“但空口無憑。請郡守大人、霍頓法師,以及各位鄉親父老,容我請出幾位當事人,當面對質,是非曲直,一問便知。”
郡守陳明遠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個鎮定自若的年輕人,點了點頭:“準。”
武龍天轉身,對台下示意。早已等候在人群中的林語和疤臉,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林語還是那身洗得發白的法師袍,但眼神清亮,沒了之前的鬱氣。他先對郡守和霍頓行了個法師禮,然後開口,聲音帶着讀書人特有的清晰條理:
“學生林語,原魔法學院肄業,因家境貧寒,無力支付高昂的進修費用,曾在協會打雜維生。月前,武總鏢頭聘請學生爲武家速運煉制些實用的低階藥劑和道具,薪酬豐厚,並未有任何脅迫。這是雇傭契約,請郡守過目。”他拿出一張蓋了手印的契約,上面條款清晰,報酬明確。
霍頓接過契約掃了一眼,臉色微變。這契約比他想象的規範多了,甚至比協會裏很多法師的雇傭合同都嚴謹。
“至於疤臉先生……”武龍天接過話頭,看向疤臉。
疤臉上前一步,他今日特意換了身幹淨衣服,臉上的刀疤在陽光下更顯猙獰,但神態卻收斂了許多戾氣。他對着郡守抱拳——行的竟是軍禮:
“草民疤臉,原黑風窟……呃,是草民以前不懂事,帶着一幫兄弟在黑風林混飯吃。後來被武總鏢頭感化,深知劫道不是長久之計,便帶着兄弟們投效武家,想謀個正經出身。武總鏢頭不計前嫌,收留我等,編爲‘特殊護送部’,專接些官府不便出面、尋常鏢局不敢接的危險活兒。這是投誠文書和城主府備案的回執,請郡守查驗。”
他又拿出一份文書,上面不僅有疤臉的畫押,還有城主府戶司的蓋章。更重要的是,文書後面還附了一張單子,羅列了近期“特殊護送部”完成的幾單任務,包括護送商隊通過危險地帶、協助城衛軍清剿小股流寇等,甚至還有一筆“上繳違法所得”的記錄。
這下,連霍頓都愣住了。他收到的“舉報”可沒提這些!
武龍天趁熱打鐵,聲音提高了幾分:“郡守大人,霍頓法師!我武家速運,合法經營,照章納稅,安置流民,維護商路,所做所爲,天地可鑑!反倒是某些人……”
他目光掃向人群,精準地找到了那幾個剛才起哄的楊家托兒,嚇得那幾人縮了縮脖子。
“……因商業競爭不過,便惡意中傷,甚至不惜勾結……呃,是誤導法師協會的大人,企圖借刀殺人,其心可誅!請郡守大人明察秋毫,還我武家清白,也還天風城一個朗朗乾坤!”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有節有度,更是把矛盾從“武家是否有罪”巧妙引向了“競爭對手惡意陷害”。台下百姓一聽,頓時恍然大悟,議論風向瞬間逆轉:
“原來是楊家搞的鬼!”
“我就說武家小哥不像壞人!”
“楊家也太下作了!”
霍頓法師臉色鐵青,他發現自己被當槍使了!他狠狠瞪了人群某個方向一眼(楊三正躲在那裏),然後對郡守拱手:“郡守大人,是下官失察,聽信了片面之詞……”
郡守陳明遠擺了擺手,制止了霍頓的話。他拿起那兩份契約和文書,仔細看了看,又抬眼打量了一番武龍天、林語和疤臉,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嗯……雇傭契約,條款清晰,報酬合理。投誠文書,手續完備,尚有功勞。”郡守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帶着威嚴,“武家速運,吸納魔法人才,招安綠林好漢,維護地方安寧,開拓物流新業,頗有新意,也頗有成效。”
他目光轉向霍頓:“霍頓監察使,舉報不法,是你的職責。但查證務須詳實,不可偏聽偏信。今日之事,你魯莽了。”
霍頓額頭見汗,連連稱是。
郡守又看向武龍天,語氣緩和了些:“武龍天,你年紀輕輕,能有此胸襟魄力,將一盤散沙整合成有用之力,殊爲不易。望你善用人才,守法經營,莫負了今日這番場面。”
“草民謹記郡守大人教誨!”武龍天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深深一揖。
“至於商業競爭……”郡守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在楊家鋪子方向頓了頓,“應當各憑本事,光明正大。若再有人行此齷齪伎倆,本官決不輕饒!”
這話如同定音錘,徹底爲這場風波畫上了句號。
“好了,視察繼續。”郡守起身,對趙城主道,“趙城主,帶本官去看看這武家速運的……倉庫和運作流程吧。本官對你們這個‘物流新業’,頗感興趣。”
趙元培如蒙大赦,連忙引路。霍頓法師悻悻告退,臨走前又狠狠剜了楊三藏身的方向一眼。
人群爆發出歡呼和掌聲,尤其是那些剛剛在“演出”中露了臉的商鋪掌櫃,激動得熱淚盈眶。武家這次不僅洗清了冤屈,更是得到了郡守的公開肯定,這廣告效應,千金難買!
武龍天站在原地,看着郡守和城主遠去的背影,長長舒了口氣。背後衣衫已被冷汗溼透。
【叮!成功化解危機,並在郡守視察中表現出色!】
【任務“郡守視察”完成!】
【獎勵:勢力聲望大幅提升(當前:名聲鵲起 88/200 → 小有名氣 185/300),解鎖“品牌效應”永久增益(所有業務收入+5%),獲得郡守好感度+30。】
【額外獎勵:因當衆駁斥誣陷,展現領袖氣質,獲得稱號“辯才無礙”(小幅提升說服力與危機公關能力)。】
【新功能解鎖:簡易戰略地圖(可查看勢力影響範圍、資源點、潛在威脅)。】
看着系統提示,武龍天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這一關,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而且收獲遠超預期!
“總鏢頭!我們贏了!”武小福、石猛等人圍了上來,個個興奮不已。
疤臉摸了摸臉上的刀疤,咧嘴笑道:“媽了個巴子,跟當官的打交道,比砍人還累!不過……真他娘的解氣!”
林語則若有所思:“看來,埋頭做研究,也得懂點人情世故啊……”
武龍天看着眼前這些夥伴,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有了郡守的認可,有了這些各具所長的人才,武家速運的下一步,必將走得更穩、更遠!
“走!”他振臂一呼,“回去開慶功宴!今晚肉管飽,酒管夠!”
“噢——!”衆人歡呼雀躍。
夕陽下,武家速運的藍色旗幟,在晚風中獵獵作響,仿佛預示着更加廣闊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