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陽光斜斜照進醫院病房,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蘇念星靠在床頭翻着漫畫書,後背的傷口已經結痂,只是胳膊上的挫傷還泛着淡青,稍微抬胳膊就牽扯着疼。
陸執野推門進來,手裏的早餐袋冒着熱氣,豆漿的甜香混着鮮肉包的肉香,一下子沖淡了病房裏的消毒水味。“餓了吧?”他把早餐放在床頭櫃上,自然地坐在床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發燒,恢復得挺好。”
蘇念星合起漫畫書,盯着他眼底的淡青,眉頭皺起來:“學長,你昨晚又沒睡好?還在想刀疤強的事?”
陸執野拆豆漿吸管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笑了笑:“沒有,就是擔心你夜裏翻身碰到傷口。”他嘴上這麼說,心裏卻壓着塊石頭——那張印着“沈明哲”名字的黑色名片,昨晚讓他輾轉反側到後半夜。
他瞞不住蘇念星,沉默幾秒後,從口袋裏掏出那張質感厚重的名片遞過去:“昨天買早餐時,有人攔住我。他說老板沈明哲想見我,還知道刀疤強背後的主使,以及我爸公司的秘密。”
蘇念星接過名片,指尖劃過燙金的名字,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緊:“沈明哲?從沒聽過。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刀疤強剛被抓就冒出來,太可疑了。”
“我也覺得蹊蹺,但他提到了公司核心機密,還說事情沒結束。”陸執野指尖敲了敲床沿,語氣堅定,“爲了你,也爲了我爸的公司,這個險我必須冒。”
“我跟你一起去!”蘇念星猛地坐直,後背的牽扯疼讓她吸了口涼氣,卻依舊眼神執拗,“上次讓你獨自赴險差點出事,這次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不行。”陸執野按住她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指尖卻帶着溫柔,“你傷口還沒好,茶館人多眼雜,真有危險我顧不上你。你乖乖在醫院養傷,我每半小時給你發消息報平安,好不好?”
蘇念星看着他眼底的擔憂,知道勸不動他,只好妥協:“那你必須答應我,情況不對就立刻走,不準硬撐。還有,把這個帶上。”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型防狼報警器,塞進他手裏,“遇到危險就按,聲音很大,能引來人。”
陸執野握緊手裏的報警器,心裏暖暖的,點頭答應:“好,我一定帶着。”
第二天下午兩點半,陸執野提前到達約定的茶館。這家茶館藏在市中心的老巷子裏,青磚牆、木格窗,門口掛着紅燈籠,透着古樸的氣息。推開木門,裏面飄着淡淡的茶香,古箏曲《高山流水》緩緩流淌,客人不多,都在低聲交談。
按照名片上的提示,他徑直走向二樓的“靜心閣”包廂。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請進。”
推開門,包廂裏坐着一個中年男人,穿着深灰色中山裝,頭發梳得整齊,面容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手裏端着一杯茶,眼神溫和卻透着銳利。他身邊站着兩個黑衣保鏢,身材高大,神情嚴肅。
“陸先生,請坐。”中年男人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語氣平和。
陸執野在他對面坐下,警惕地打量着對方:“你就是沈明哲?找我有什麼事?”
“先喝茶。”沈明哲給陸執野倒了杯茶,茶湯清澈,飄着淡淡的蘭花香,“這是明前龍井,嚐嚐。”
陸執野沒動茶杯,開門見山:“你說知道刀疤強背後的人,還有我父親公司的秘密,現在可以說了。”
沈明哲笑了笑,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陸先生性子真急。不過,在說這些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你父親公司的創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嗎?”
陸執野愣了一下:“不知道。我爸從沒跟我說過。”
“正常。”沈明哲點點頭,“那個人叫蘇振海,也就是蘇念星的父親。”
“什麼?”陸執野瞳孔驟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念星的爸爸,是我爸公司的聯合創始人?”
“不錯。”沈明哲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泛黃的文件,推到陸執野面前,“這是三十年前的合作協議,上面有你父親和蘇振海的籤名。當年,他們一起創辦了公司,你父親負責技術,蘇振海負責市場,兩人配合默契,公司發展得很快。”
陸執野拿起協議,手指微微顫抖。上面的籤名確實是父親的筆跡,還有一個陌生的籤名“蘇振海”,日期是三十年前。他心裏滿是疑惑:“既然如此,我爸爲什麼從沒提起過?念星也說過,她爸爸只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
“因爲後來發生了變故。”沈明哲的語氣沉了下來,“公司發展到一定規模後,遇到了一個重大的合作項目,只要拿下,就能一躍成爲行業龍頭。可就在籤約前,公司的核心技術突然泄露,合作方取消了合作,還要求賠償巨額違約金。公司瀕臨破產,你父親和蘇振海互相猜忌,最後分道揚鑣。”
陸執野皺起眉頭:“技術泄露是誰幹的?”
“是刀疤強背後的人,也就是現在的‘天盛集團’董事長,趙天磊。”沈明哲的眼神變得冰冷,“趙天磊當時是你父親的競爭對手,他買通了公司的內部員工,竊取了核心技術,還故意嫁禍給蘇振海,讓你父親和他反目成仇。”
“那我爸和念星的爸爸,後來爲什麼不澄清?”陸執野不解。
“因爲趙天磊威脅他們。”沈明哲嘆了口氣,“他手裏握着蘇振海家人的把柄,還揚言要毀掉你父親的一切。蘇振海爲了保護家人,主動退出公司,隱姓埋名,對外只說自己是普通職員。你父親也因爲愧疚和害怕,再也沒提起過這件事。”
陸執野心裏掀起驚濤駭浪,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他終於明白,趙天磊之所以一直針對父親的公司,不僅僅是商業競爭,還有當年的舊怨。
“那刀疤強,就是趙天磊的手下?”陸執野問。
“不錯。”沈明哲點頭,“趙天磊一直想徹底搞垮你父親的公司,所以才派刀疤強出手,先是陷害你學術不端,想讓你身敗名裂,進而要挾你父親,最後再派人對你下死手。”
“他爲什麼這麼狠?”陸執野的語氣帶着怒意。
“因爲他野心勃勃,想要壟斷整個行業。”沈明哲說,“你父親的公司是他最大的障礙,他必須除之而後快。而且,他當年嫁禍蘇振海的事,一直擔心被曝光,所以想斬草除根。”
陸執野沉默了,心裏五味雜陳。他沒想到,自己和蘇念星的相遇,竟然早在三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筆。而這場風波的背後,竟然牽扯着這麼多塵封的往事。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陸執野抬起頭,警惕地看着沈明哲,“你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沈明哲笑了笑:“我當年是你父親和蘇振海的助理,親眼見證了公司的興衰,也知道事情的真相。這些年,我一直想爲蘇振海洗刷冤屈,也想阻止趙天磊的惡行。可惜,我一直沒有足夠的證據。”
“那你現在有證據了?”陸執野問。
“有。”沈明哲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U盤,遞了過去,“這裏面有當年趙天磊買通公司員工的錄音,還有他轉移資產、進行非法交易的證據。有了這些,就能徹底扳倒他。”
陸執野接過U盤,心裏滿是激動。有了這些證據,不僅能洗清蘇振海的冤屈,還能讓趙天磊受到法律的制裁,父親的公司也能徹底擺脫危機。
“不過,趙天磊很狡猾,勢力也很大。”沈明哲提醒道,“這些證據還不夠全面,我還需要你父親的配合,提供當年公司的財務報表和技術資料,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我會跟我爸說的。”陸執野點點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用謝。”沈明哲搖搖頭,“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另外,我還要提醒你,趙天磊已經知道刀疤強被抓,也猜到我會聯系你,他肯定會提前下手。你們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和蘇念星。”
陸執野心裏一緊:“他會怎麼做?”
“他可能會派人綁架蘇念星,以此要挾你父親交出公司。”沈明哲的語氣凝重,“畢竟,蘇念星是蘇振海的女兒,對他來說,是個重要的籌碼。”
陸執野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蘇念星。
“我知道了,我會保護好念星的。”陸執野握緊拳頭。
“那就好。”沈明哲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後續有什麼情況,我會聯系你。記住,一定要盡快拿到你父親的配合,否則夜長夢多。”
說完,沈明哲帶着保鏢離開了包廂。
陸執野坐在包廂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看着手裏的U盤和那份泛黃的合作協議,心裏百感交集。這場風波,竟然牽扯着兩代人的恩怨情仇。
他拿起手機,想給蘇念星打電話,告訴她這個真相。可剛撥通,就聽到手機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還有蘇念星的呼救聲:“學長,救我!”
陸執野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聲音顫抖:“念星!怎麼了?你在哪?”
“我在醫院樓下的花園裏,有人……有人綁架我!”蘇念星的聲音帶着哭腔,還夾雜着打鬥聲,“學長,我好害怕!”
“別害怕,念星,我馬上回去!”陸執野立刻站起身,沖出包廂,“你堅持住,我很快就到!”
掛了電話,他以最快的速度沖下樓,打車往醫院趕。心裏滿是焦急和自責,他不該把蘇念星一個人留在醫院,更不該讓她遇到危險。
出租車在馬路上疾馳,陸執野不斷催促司機快點。他看着窗外飛逝的風景,心裏暗暗祈禱:念星,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等我。
可他不知道,這正是趙天磊設下的陷阱。綁架蘇念星的人,根本不是趙天磊的手下,而是沈明哲安排的人。
沈明哲根本不是當年的助理,他的真實身份,是趙天磊的弟弟。他告訴陸執野的一切,半真半假。他的真正目的,是爲了拿到父親公司的核心技術資料,然後和趙天磊裏應外合,徹底搞垮父親的公司。
而綁架蘇念星,就是爲了逼迫陸執野盡快拿到父親的配合,交出公司的核心技術資料。
陸執野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走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他能順利救出蘇念星嗎?他會發現沈明哲的真實身份嗎?
醫院樓下的花園裏,蘇念星的呼救聲越來越弱。一場新的危機,已經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