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這車……還要嗎?”
負責打掃戰場的副隊長指着那輛撞得面目全非的卡車,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鋒此時正單手抱着糖糖,另一只手笨拙地幫她擦着臉上的油污。
糖糖像只考拉一樣掛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來。
聽到副隊長的話,陸鋒還沒開口,旁邊正在檢查車輛殘骸的基地首席技師老張就跳了起來。
“要!當然要!這簡直是神跡!”
老張是個跟車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兵,此時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新兵蛋子,激動得滿臉通紅。
他手裏拿着一把扳手,指着那台還在冒着熱氣的發動機,說話都在哆嗦。
“團長,您知道這玩意兒有多離譜嗎?”
“這明明是一台五十年代的老式柴油機,早就該報廢了。”
“但是……你看這裏,還有這裏!”
老張指着幾根用鐵絲和廢鐵片強行固定的管路。
“進氣道被改成了旋流式,噴油嘴的角度也被調整了……雖然看着粗糙得像狗啃的一樣,但這設計理念,比咱們基地最新的坦克發動機還要先進!”
“我剛才測了一下缸壓,這破玩意的熱效率起碼提升了40%!”
“40%啊!這他媽要是用在咱們的坦克上,能跑飛起來!”
老張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當場給這台發動機磕一個。
“這肯定是那個‘沙狐’組織裏的頂級機械專家改的!這技術,絕對是特級機密!”
周圍的戰士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用廢鐵片就能提升40%的性能?
這也太玄幻了吧?
只有陸鋒,眼神微微一動。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糖糖。
小家夥此刻正對老張手裏的扳手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着。
剛才拆槍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陸鋒的腦海裏。
那個“頂級機械專家”……
該不會就是這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奶包吧?
這個念頭太瘋狂了,陸鋒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但他沒有說破。
“拖回去。”
陸鋒淡淡地下令。
“連同這堆廢鐵,還有地上散落的所有零件,一顆螺絲釘都不許少,全部帶回基地。”
“列爲特級機密,除了在場的人,誰也不許透露半個字。”
“是!”
……
回程的車隊在戈壁灘上拉出一條長龍。
陸鋒的吉普車裏,暖氣開得很足。
“來,喝點水。”
陸鋒擰開行軍水壺,把水倒在壺蓋裏。
他先是放在嘴邊吹了吹,又用嘴唇碰了碰,確認不燙了,才小心翼翼地遞到糖糖嘴邊。
那動作,比他拆彈的時候還要謹慎一萬倍。
副駕駛上的警衛員小李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下巴差點掉到褲襠裏。
這還是那個訓練場上把人練廢、此時此刻應該在復盤戰鬥的“活閻王”嗎?
這分明就是一個剛上崗的卑微老父親啊!
糖糖就着陸鋒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
溫熱的水流進胃裏,讓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她伸出小手,摸了摸陸鋒下巴上硬硬的胡茬。
“爸爸,扎。”
她軟糯糯地抱怨了一句。
陸鋒那張常年結冰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個傻呵呵的笑容。
“好,回去爸爸就刮,刮幹淨。”
要是讓基地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估計會以爲陸鋒被敵人的生化武器攻擊了腦子。
就在這時。
糖糖突然不安分地動了動。
她指着吉普車的中控台,皺起了小眉頭。
“爸爸,這裏有蟲子。”
陸鋒一愣:“蟲子?這大冬天的哪來的蟲子?”
糖糖搖搖頭,小手指着儀表盤後面的一處縫隙。
“就在裏面,滋滋滋的,好吵。”
“它在咬電線。”
陸鋒和警衛員面面相覷。
這車是剛保養過的,怎麼會有蟲子咬電線?
“停車。”
陸鋒雖然疑惑,但他現在對女兒有着一種盲目的信任。
車子停在路邊。
陸鋒拿出工具,撬開了儀表盤的蓋板。
下一秒,車裏的空氣凝固了。
只見在一團復雜的線路深處,一根主供電線的外皮已經被磨破了,露出了裏面的銅絲。
而銅絲正搭在車架的金屬梁上,隨着車輛的震動,時不時冒出一絲微不可查的電火花。
如果不處理,再跑個幾十公裏,這輛車很可能會發生自燃,甚至引起油箱爆炸!
警衛員小李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團……團長……這……”
這可是重大安全隱患啊!
陸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看向懷裏一臉無辜、正在玩弄水壺蓋的糖糖。
眼神變得無比復雜。
不僅能拆槍,能改發動機。
還能隔着儀表盤“聽”到線路故障?
他這個失而復得的閨女……
好像不是一般的“小棉襖”。
這是一件鑲了核反應堆的“防彈背心”啊!
“修好它,繼續出發。”
陸鋒揉了揉糖糖的腦袋,眼神裏充滿了自豪。
“咱們回家。”
糖糖在他懷裏蹭了蹭,打了個哈欠。
“回家……喝奶。”
說完,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只留下陸鋒,看着窗外飛逝的戈壁,心裏盤算着:
基地的小賣部裏,有沒有賣奶粉的?
要是沒有,是不是得派直升機去市裏運一趟?
嗯,這是個戰略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