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點點頭,他用手虛虛的描摹着林大虎的傷口,說道。
“但是前提是要先做好傷口的清潔工作,要把腐肉全部剃掉,而且不能光是縫合,縫合之後,也要做好消毒的工作,就像我,我給我哥縫合了之後,這幾天都是用的蒲公英溼敷,如果是做不好消毒的話,就不要貿然的縫合了,不然的話也會有感染化膿的風險。”
張軍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的眼裏全是探究和好奇,林大虎重新的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張軍醫再次的把林小滿拉了過來,他現在看林小滿就像是看寶藏一樣。
他對着謝雲渡和林大虎說道。
“將軍,都尉,可否讓這位小朋友在這裏多呆幾天,我可以和他多討論討論嗎?”
林小滿:……
他頭大如牛,這些其實放在現代來說也只是一些很基礎的消毒的知識,古人其實也是知道的,如果說西醫的理論是細菌感染的話,放在中國古代的話就是風邪入體。他能夠治好林大虎也是歪打正着,如果真的要他正兒八經的和這些老軍醫商量討論的話,他感覺自己這個半吊子完全不夠格啊。
他趕緊的往林大虎的方向蹭了蹭,林大虎會意,把林小滿擋了一下,他充滿歉意的說道。
“老張,你是不是忘了,我弟弟是一個小哥兒?”
張軍醫的動作一頓,他惋惜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哎……小朋友的話對老夫啓發很多啊,我本想多和這位小朋友探討一下行醫之道,是我的錯,我忘記這位小朋友的身份。”
說完之後,他重新的對着林小滿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說道。
“小朋友以後有空的話,可否在林都尉的陪同之下,和老夫多探討一下你父親留下的筆記?我對這種所謂的縫合的技術,也很感興趣。”
林小滿連忙也學着這位老軍醫的動作,同樣的拜了回去,他說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習得一點皮毛而已。”
兩個人互相說完話之後,張軍醫這才重新拿起了林小滿的凍瘡膏,他對謝雲渡說道。
“大將軍,我剛已試過,皮膚上並無灼痛之感,我建議可以選幾個凍瘡比較嚴重的士兵,讓他們試一試。”
謝雲渡正有此意,其實他也是比較謹慎,先用這個凍瘡膏讓自己營裏的軍醫查驗一下,確定無毒的話,再進行大面積的推廣。
畢竟對於邊關將士來說,風雪天氣所帶來的傷害,有時候甚至比胡寇的騷擾更加的煩人,因爲凍瘡是隨時隨地都在長新的,而不是一次長完了之後,就沒有了,有的人,甚至凍瘡一年比一年更嚴重。
而且凍瘡的傷口有時候也會流膿,會流血,嚴重的話,甚至會影響一個士兵的作戰能力。
張軍醫很快的答應了下來,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沒多久,就領回來了五個士兵。
林小滿仔細的觀察了,這五位,都穿着厚厚的皮甲,皮甲的下方則是塞着像是稻草一樣的東西,只有在心口,還有關節等重要的地方,有着盔甲,不像謝雲渡那一身重甲,他們只有那幾個地方,才有着重重的盔甲。
看來在他想象中的全員重甲也是不存在的……
那五個士兵進來了之後,看到了謝雲渡和林大虎,他們行了一個禮,其中一個人,眼裏隱隱的有着熱淚,說道。
“林都尉,您無事!”
林大虎也是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他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說道。
“我已經大好了,對了,我今天前來,也是給你們帶了一個好東西。”
說完之後,他示意張軍醫走上前來,張軍醫會意,他舉着手裏的小瓷瓶,說道。
“試試這個。”
那個人接過了這個小小的白瓷瓶,他們五人互相看了看,眼裏都有着顯而易見的疑惑。
“這是什麼啊?”
他們中有人聞了聞,這個東西看上去就像是吃的一樣,甚至還有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張軍醫舉着自己的小勺子,在這個小瓷瓶裏面,每人挖了一勺,塗在了他們的手上。
林小滿看着他們的手,他們的手也全是凍瘡的痕跡,甚至有一個人的凍瘡的傷口已經破了,不知道是因爲被撓破了,還是因爲什麼,上面甚至有着血色的痕跡。
應該很痛吧……
林小滿的心裏充滿了同情,他是不長凍瘡的,但是他的同學很多人都長凍瘡,但是在現代社會,對於凍瘡已經有了非常完善的治療辦法,不過到了古代的話,依舊是限於當時的醫學發展水平,很多人一輩子都會備受凍瘡的折磨。
張軍醫給每個人挖了一勺之後,他命令道。
“塗散。”
士兵們雖然心有疑惑,但是他們依然很聽話,大家用手把這個膏體均勻的塗散了,塗散了之後,其中一人聞了聞這個味道,有點驚奇的說道。
“很香啊……”
另外一個人則是上上下下舉着自己的手,這個塗在手上之後,也沒有滑膩的感覺,反而感覺自己的整只手似乎都在微微發起熱來,他有點好奇的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有點微微發熱的感覺,卻沒有那種熱到發痛的感覺。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張師傅,這到底是什麼啊?”
張軍醫看着這五個人在少量的塗用凍瘡膏之後,沒有任何不適的跡象,他這才微微的放下心來,他看了一眼謝雲渡,謝雲渡點點頭。
他這才繼續用勺子挖了這個凍瘡膏,又給每個人分了一點,一個小瓷瓶的凍瘡膏很快的被他分完了,分完了之後,他才說道。
“這個是新制的凍瘡膏,你們塗上之後,沒有不適的感覺吧?”
其中一人震驚的說道。
“這是凍瘡膏?”
他抬起自己的手,再次的在自己的手背上聞了聞。
“張師傅,你這是重新做的新的凍瘡膏啊?怎麼和你之前的那個凍瘡膏的味道聞着也太不一樣了,我還以爲是啥稀奇玩意兒呢,你早說這是凍瘡膏啊。”
張軍醫咳嗽了一聲,說道。
“哪來的這麼多話?讓你們試用就先試用,行了,用完了就都回去吧。”
那幾個士兵本來還想多要點這個聞起來香香的凍瘡膏,結果張軍醫眼睛一瞪,他們可不敢惹軍醫,畢竟到了最後自己的小命都會掌握在這位軍醫的手裏,只好抱拳行禮之後,推開門離開了。
林小滿一直在注意觀察他們的反應,發現沒有異常之後,他的心思也忍不住活絡了起來。
接下來,就等着看他的凍瘡膏是不是真的如他想象的那樣起效果了。
凍瘡膏的事情解決了之後,謝雲渡客氣的說道。
“接下來,請小友到軍中議事房。”
議事房?商量軍機大事的那種地方嗎?
林小滿就像是旅遊參觀一樣,興奮的跟着謝雲渡的背後走了過去,其實軍中來了陌生人早就已經傳遍了,但是他們都不敢大聲的議論,最多就是在私底下多說兩句,畢竟林小滿從背影看上去,纖細瘦弱,非常不符合他們大將軍的選人標準啊!
他們大將軍,喜歡的就是林大虎那種五大三粗之人,只有這種人,才能進入大將軍的麾下,當一員猛將。
那這位戴着覆面的人又是誰呢?
幾個人私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着,結果被林大虎瞪了幾眼,這群人在想什麼他還不清楚嗎?沒人可以覬覦他的弟弟!
林大虎跟在林小滿的身後,進了議事房,進去了之後,提前得到謝雲渡消息的好幾個人已經在議事房裏面等着了。
林小滿仗着自己戴着一個有覆面的帽子,肆無忌憚的打量着站在議事房裏面的人。
一共有三個人,兩個年齡稍大,另外一個人則是看上去和自己的哥哥的年齡差不多,他們三個人身上都穿着部分的甲胄,也是一樣沒有全身重甲。
在看到謝雲渡進來了之後,這三人齊齊的抱拳行禮道。
“大將軍。”
謝雲渡擺擺手,他們三個人又對着林大虎問候了一句。
“林都尉,看來你應該是大好了。”
林大虎撓撓自己的頭,笑了一下,說道。
“多虧我弟弟,把我救了回來。”
聽到林大虎這麼說之後,周守——他乃白虎關的守將——抬眼望向了林小滿,他眉頭皺了皺,說道。
“這位就是你的弟弟嗎?”
他不甚贊同的說道。
“軍營重地,爲何突然帶外人前來?而且他還身着覆面,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哇,這個人的脾氣真不好。
林小滿咋舌,他可是謝雲渡和林大虎帶進來的人,這個人有什麼不滿,怎麼不敢跟謝雲渡說啊?
果然,謝雲渡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皺,他說道。
“周守,此人乃是我帶進營的。”
聽出了謝雲渡的不滿,周守馬上轉身對着謝雲渡抱拳說道。
“既然是大將軍首肯的,那我就不再置喙了。”
說完之後,他就往後退了一步,不再說話了。
林小滿觀察了另外的兩個人,這個人是白虎關的守將的話,那另外兩個人應該也是其他地方的守將,果然,另外兩個人在聽到謝雲渡說的話之後,他們對視了一眼,不再對林小滿在這裏有任何問題了。
謝雲渡這才對着林小滿說道。
“人已到齊,小友,能否復述一下你昨日說的‘沙盤’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