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意,你少裝蒜!
虧我們姐弟那麼信任你!
你竟然害姐姐!
你這樣,怎對得起過世的姨母!"
蘇墨高聲質問,一臉遭背叛的憤怒。
姜黎意眼神冷下來,朝二人勾勾手指,輕佻道:
“遠處風大,說話聽不清。
你們上前些。
我們慢慢聊。”
蘇掩霜與蘇墨對視一眼,不知姜黎意葫蘆裏賣什麼藥。
八角亭外日光明媚,姜黎意一襲金線芙蓉裙,坐在輪椅中,撐着下巴,好整以暇等兩人走進亭中。
她腕間墜着一只竹節玉鐲,在日光下,通透水潤,襯得膚白如雪,看得蘇掩霜心頭一咯噔。
姜黎意竟將這鐲子戴上了!
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不,絕不可能!
姨母都不清楚的事,她絕不會知道。
得想辦法將鐲子拿回來。
若拿不回,就算打碎,也不能讓姜黎意戴着出去招搖過市。
蘇掩霜走進亭中,正欲開口,下一刻,啪一聲脆響,左臉泛起火辣辣的疼。
蘇掩霜懵了,呆呆抬頭,姜黎意又一巴掌抽上她右臉,啪啪兩聲,蘇掩霜捂着紅腫的臉退後幾步,滿臉震驚的看向姜黎意,活像是見了鬼。
“你幹什麼打人!”
蘇墨沖過來想推人,姜黎意反手又是兩巴掌,將蘇墨扇得眼冒金星,冷聲嗤笑:
“你們還有臉提我母親。
當年蘇家敗落,若不是母親心慈,你們姐弟早就被蘇家賣了抵債。
幾年供養,倒供出兩只白眼狼。
一個裝得無辜柔弱,搶我意中人。
一個滿肚子壞水,小小年紀就算計姨母嫁妝。
若不是念在已故二姨母份上,我那日就讓人打斷你們的腿,趕出姜府。
你們記着,日後消停些,見着我,就繞道走!
否則我見你們一次,抽一次!
滾吧,別在這兒礙眼。”
吹吹發紅的掌心,姜黎意渾身舒坦,朝外一招手,丫鬟們上前將姐弟倆推出八角亭。
早晚要與蘇掩霜撕姐弟破臉,早抽早享受。
就當提前爲自己討點利息。
姜黎意這番話挑釁又惡毒,將蘇掩霜姐弟臉皮撕了個精光。
蘇掩霜紫脹着臉,氣得渾身顫抖,再也維持不了理智,推開丫鬟,沖向姜黎意,抬手就想反抽回去。
可她剛沖出三四步,就被丫鬟截住,扭着胳膊按倒在姜黎意腳邊。
身爲話本女主,氣運加身的蘇掩霜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熱臉貼地,狗一般匍匐在姜黎意腳下,這屈辱又窘迫的姿態,逼得蘇掩霜險些發瘋,忍不住尖聲嘶吼。
“你們這些賤婢,快放開我!
等我成了元家夫人,定要揭了你們皮!”
姜黎意垂眸,居高臨下望着腳邊嘶啞叫喚的人,眸光明滅。
這就是話本中的命定女主。
上輩子,她竟敗在這種貨色手中。
“將他們押回柳院,沒我吩咐,不準他們踏出院子,也不準送吃食。”
欣賞着剛畫的丹蔻,姜黎意輕描淡寫吩咐。
丫鬟們押着兩人離開,隔着老遠都聽見蘇墨跳腳的罵聲。
等人走遠,姜黎意將剩下魚食全都丟入湖中,望着錦鯉爭食擠作一團,柔聲道:
“我記得,三哥今日休沐。
派人去停雲院,請三哥來如月閣。
就說我胸口憋悶,想邀他一同出府散心。”
貪污案一事落下帷幕。
姜燼此刻休沐,定是大功告成,等着聖上嘉獎晉升。
她正好借此機會,拉近兩人距離。
……
“出府?”
聽見茶安稟告,姜燼捏着書本的長指動了動。
她傷處尚未愈合,此時出府做什麼?
“丫鬟說五小姐自受傷後一直愁眉不展。
今日天氣不錯,五小姐便想出府走……逛逛。”
意識到‘走走’二字不妥,茶安立刻換了個詞,引來姜燼一個冷眸。
“不去。
告訴她,若想恢復快些,就好好待在府中。”
連收多日糕點的茶安欲言又止:
“公子,五小姐到底是個小姑娘。
傷了腿,不良於行,心中難免難受。
京中戶部有個官員兒子外出騎馬斷了腿,整日摔打東西,性情狂躁大變。
五小姐沒這些反應,性子反倒比以前溫和,實在難得。
反正您剛破了大案,在府中休息,不如……”
姜燼抬起眼皮,掃茶安一眼,茶安後頸一涼立馬閉口不敢多言。
少頃,姜燼放書起身,繞去屏風後更衣。
“讓如月閣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我去接她。”
“是,公子!”
茶安歡喜出門傳話。
姜燼稍作休整,邁進如月閣,正好半個時辰。
一進院,就對上那雙漫了星光的水眸。
“三哥。”
姜黎意穿戴整齊,坐在輪椅中,眼眸生輝,唇瓣粉嫩,笑得甜軟動人。
姜燼莫名想起這幾日送到停雲院的糕點。
甜膩,誘人,香氣撲鼻,勾得人莫名想伸手汲取。
檐下風鈴隨風晃動作響,有什麼起了波瀾。
姜燼收回目光,望向那串風鈴,沒任何表情。
“走吧。”
姜燼轉身走在前面,姜黎意坐在打造的輪椅中,被丫鬟推着往前走。
兄妹倆一前一後,身後跟着仆從,浩浩蕩蕩往府門處去。
馬車停在府門,姜燼站定,木輪滾動聲自身後靠近。
姜黎意轉頭吩咐婢女:
“找個力氣大的,抱我進馬車。”
婢女尚未答話,就瞧見剛才一直默不作聲走在前方的青年折身返回,雙臂穿過少女纖腰及膝彎,穩穩將人抱起。
“抓緊。”
姜燼面無表情,姜黎意伸手抱住他肩膀,馨香柔軟撞了滿懷,姜燼步子稍滯,抬步踏上馬車。
一進馬車,姜燼將人放到軟墊上,收回手坐到對面。
姜黎意唇角上揚,眼中笑意燦爛。
“連日困在院子裏,身子都坐乏了。
幸好三哥願意陪我出來。”
姜燼嗯了聲,平靜解釋:
“今日休沐,正好得空。”
姜黎意唇角上揚:
“三哥得閒,我們今日多走走,晚些回府。
不如這樣,我們先去多寶樓逛逛,逛完到玉樓用午膳。
玉樓招牌菜紅燒獅子不錯,等會三哥可以嚐嚐。
用過午膳,我們再去遊湖泛舟。
三哥,這樣安排可好?”
姜黎意歪頭望着姜燼,眼底期盼滿得快要溢出。
姜燼皺眉,對上少女水津津眸子,少見猶豫:
“你腿傷未愈,不宜在外久待。
多寶樓可以逛逛。
遊湖危險,不能去。
若是想吃玉樓飯菜,也可派人買回府中。”
“那怎麼行。”
姜黎意不願:
“遊湖就算了,可玉樓的菜,上桌立刻入口味道才是最佳。
等送回姜府,什麼風味都散了。
三哥可是嫌我麻煩,不願陪我?”
最後一句,少女臉帶失落,音色染着濃濃委屈。
姜燼沉默片刻,望向對面少女。
少女定定望着她,剛才興致盎然的眸,只餘水色晃動,粉嫩唇瓣咬得極緊,仿似他不答應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姜燼黑眸動了動,妥協:
“你想去便去。”
“多謝三哥!”
少女唇角再次揚起,日光透過車簾灑在她皎皎玉面上,光影斑駁,活色生香。
姜燼移開目光,視線落在她裙邊肆意張揚的芙蓉花上,長指抽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