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郊區的倉庫藏在一片樹林後面,牆皮掉得露出裏面的紅磚,大門上掛着一把生鏽的鐵鎖,看起來像是很久沒人來過。林深讓接應的警員在樹林裏待命,自己則和趙娜、沈曼繞到倉庫側面 —— 那裏有個被撬開的小窗戶,足夠一個人鑽進去。

“我先上。” 林深踩着沈曼遞來的木箱,鑽進窗戶。倉庫裏彌漫着一股黴味,光線很暗,只能靠手機手電筒照明。裏面堆着很多廢棄的紙箱,上面印着 “創憶科技” 的 logo,有些箱子已經腐爛,露出裏面的泡沫塑料。

他回頭把趙娜和沈曼拉進來,三人小心翼翼地往裏走。倉庫最裏面有個鐵架,上面放着一個銀色的金屬箱 —— 和陳博文實驗室裏的儀器材質一樣,箱子正面有個密碼鎖,上面有數字鍵和一個小小的指紋識別區,旁邊刻着一行小字:“Alpha’s key”。

“是這個了。” 沈曼指着金屬箱,聲音有點發顫,“高晉的錄音裏說,密碼是‘Alpha 的生日’,也就是你的生日,林警官。”

林深走到箱子前,手指懸在數字鍵上,卻遲遲沒按下去。他的生日,是媽媽告訴他的,是他從小到大每年都過的日子,可現在,這個日子卻成了高晉設下的密碼 —— 這讓他忍不住懷疑,連自己的生日,是不是也是被 “寫” 進去的記憶?

“林警官,你還好嗎?” 趙娜注意到他的猶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密碼是誰設的,打開它,我們才能知道真相。就算…… 就算裏面有不好的東西,我們也一起面對。”

林深深吸一口氣,按下了 “1017”—— 他的生日。“嘀” 的一聲,密碼鎖亮了綠燈,但並沒有彈開,反而彈出一行字:“需驗證 Alpha 記憶碎片”。

“記憶碎片?” 沈曼皺起眉,“怎麼驗證?”

話音剛落,金屬箱側面突然彈出一個小小的屏幕,屏幕上出現了一段模糊的畫面:一個小男孩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手裏拿着一個紅色的發繩,面前站着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是年輕的高晉),男人說:“只要你跟我走,我就能讓你妹妹好起來。”

畫面定格在小男孩點頭的瞬間,屏幕下方出現一行字:“請確認這段記憶的真實性,是 / 否?”

林深的心髒像被狠狠攥住。這段記憶,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 —— 那是他八歲那年,妹妹剛被查出白血病,他在醫院走廊遇到高晉,高晉說能治好妹妹,他信了,跟着高晉去了一個 “實驗室”,之後的記憶就變得模糊了。

“是真的。” 林深的聲音有點沙啞,他按下了 “是”。

屏幕又彈出新的畫面:小男孩躺在一張床上,頭上戴着一個金屬頭套,高晉站在旁邊操作儀器,屏幕上顯示 “記憶植入進度 30%”。下方的問題是:“這段記憶是否屬於你?是 / 否?”

林深的手指發抖。他一直以爲自己的童年記憶是完整的,可這段 “記憶植入” 的畫面,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這是真的,那他現在的記憶裏,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他小時候的喜好、習慣,甚至對妹妹的感情,是不是都是被植入的?

“林警官,別慌。” 趙娜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很暖,“不管這段記憶是不是真的,你對妹妹的感情是真的,你想保護我們的心意也是真的 —— 這些,不是別人能植入的。”

林深看着趙娜的眼睛,又看了看沈曼鼓勵的眼神,慢慢按下了 “是”。這一次,金屬箱 “咔嗒” 一聲彈開了,裏面放着一個黑色的 U 盤,旁邊還有一張紙,是高晉的字跡:

“林深,如果你看到這張紙,說明你已經找到備份了。‘普羅米修斯核心程序’裏,不僅有所有實驗體的控制代碼,還有你妹妹的真實治療記錄 —— 她當年的白血病,其實有治愈的可能,是我故意隱瞞了治療方案,就是爲了讓你成爲我的容器。我知道我錯了,但我已經沒有機會彌補了。如果可以,幫我跟所有實驗體說聲對不起。”

林深拿起那張紙,指尖因爲用力而泛白。原來妹妹的病真的能治,原來高晉從一開始就策劃了這一切 —— 他不是出於 “好心” 想幫妹妹,而是爲了把他變成實驗體。憤怒和愧疚一起涌上來,他差點握不住手裏的 U 盤。

“我們快把 U 盤拿走,這裏不安全。” 沈曼提醒道,她注意到倉庫的門好像被風吹動了,發出吱呀的響聲。

林深吧 U 盤和紙條放進兜裏,剛想讓趙娜和沈曼先從窗戶出去,倉庫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幾道強光手電的光束照了過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把 U 盤留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是老周!他身後跟着三個穿黑色衣服的人,手裏都拿着棍子,看起來是早就在這裏等着了。

“你們想幹什麼?” 林深把趙娜和沈曼護在身後,慢慢往後退。

“幹什麼?” 老周冷笑一聲,“高晉死了,但‘普羅米修斯計劃’不能停。這個 U 盤裏的程序,能讓我們控制所有實驗體,到時候我們就能賺大錢!把 U 盤交出來,我可以放你們走。”

林深心裏一沉。老周不僅知道備份的存在,還想利用程序牟利 —— 這些人根本不在乎實驗體的死活,只把他們當成賺錢的工具。

“不可能。” 林深握緊拳頭,“這個 U 盤我不會給你們,你們也別想傷害她們。”

老周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人立刻沖了上來。林深一邊躲閃,一邊喊:“沈曼,帶趙娜從窗戶走,去樹林裏找警員!”

沈曼拉着趙娜,往窗戶的方向跑。老周見狀,立刻追了上去:“別讓她們跑了!”

林深撲過去,抱住老周的腿,把他絆倒在地。其他幾個人圍上來,棍子朝着林深的背上打去。他忍着疼,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下了之前和張隊約定的緊急聯絡鍵 —— 只要按下,樹林裏的警員就會立刻趕過來。

“還敢叫人?” 一個黑衣人踹了林深一腳,伸手去搶他兜裏的 U 盤。林深死死攥着 U 盤,不肯鬆手,腦子裏突然閃過一段碎片:是老周和高晉的對話,老周說:“等程序成功了,我要把所有實驗體都賣到國外去,肯定能賺大錢。” 高晉說:“不行,實驗體只能用來做意識覆寫,不能做其他用途。”

原來老周早就有自己的算盤,他和高晉的矛盾,從一開始就存在。林深趁着黑衣人愣神的瞬間,推開他,爬起來往窗戶跑 —— 趙娜和沈曼已經爬到了窗戶上,正伸手想拉他。

就在這時,老周從地上爬起來,拿起一根棍子,朝着林深的後背狠狠砸去。林深沒躲開,疼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但他知道,不能倒下 —— 他要是倒下了,趙娜和沈曼就危險了,U 盤也會落到老周手裏。

他咬着牙,抓住趙娜的手,被她和沈曼一起拉到了窗戶外面。樹林裏的警員聽到動靜,也沖了過來,老周和他的人見狀,立刻往倉庫後面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裏。

“林警官,你沒事吧?” 沈曼扶着林深,看到他背上的淤青,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沒事,小傷。” 林深笑了笑,摸了摸兜裏的 U 盤,“還好 U 盤沒被搶走。我們先回市區,把 U 盤交給技術科,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

車子往市區開的時候,林深靠在副駕上,看着窗外的夜景。背上的疼還在,但他心裏卻很踏實 —— 他不僅找到了備份,還保護了趙娜和沈曼,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妹妹的病能治,這就夠了。至於老周,他跑不了多久,張隊已經安排人追查了。

只是他沒注意到,沈曼坐在後座,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裏帶着一絲復雜的情緒 —— 她手裏握着一個小小的銀色瓶子,瓶子裏殘留着冷冽的木質香,和案發現場的香水味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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