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騫盯着陸聽禾看了會兒，她身邊還擱着剛換下來的衣服。
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那衣服白白淨淨的，光是看着都感覺好像能嗅到女人身上的香氣味。
程騫滾了下喉嚨，問：“大白天換衣服幹嘛？”
“那衣服不適合幹活穿，”陸聽禾扯了扯身上的，問程騫，“這附近哪有賣衣服的？我想買兩件，料子不用太好，二三十的就成。”
她之前在縣上送盒飯，幹的都是東奔西跑的活兒，衣服寬了窄了都不影響，不像現在要給人洗車，彎腰蹲下都不方便。
程騫蹙着眉頭：“二三十的衣服穿不住，料子也不舒服，穿不了多久，洗兩遍就壞了。”
“我就幹活的時候穿，寬鬆點的就成。”陸聽禾說。
程騫抵着腮想了想，二三十的衣服有，哪都買得到。
早上有跳蚤市場，晚上有地攤夜市。
但料子都不是啥料子，款式也差。
他琢磨着：“這邊有個批發商場，下午我帶你去轉一圈。”
陸聽禾一聽樂了：“謝謝程騫哥。”
程騫轉身下樓了，連那一聲都沒敢應。
他感覺自己都快被陸聽禾叫應激了，她那甜嗓子，叫自己一聲感覺渾身骨頭都要酥了。
程騫說的那個批發商場離汽修廠不遠，坐公交車三站地就到了。
裏面燈光昏暗，好像沒點燈似的，只有每家店鋪頭頂掛了一盞亮堂堂的燈，給那衣服都照得光鮮亮麗，陸聽禾眼睛都不敢亂看，怕看一眼都要收錢。
她跟在程騫屁股後面，男人步子邁得大，她只能拽住程騫的衣角叫住他。
“程騫哥，這兒的衣服得可貴了吧？”
“不貴，”程騫說，“好多賣衣服的店都是在這批發拿貨，貴不到哪去。”
陸聽禾信了，跟在程騫屁股後面走，小聲嘟囔着：“我們縣上也有這種商場，不過沒這麼大，就兩層樓。我給人送盒飯的時候去過，她們那買的衣服都可貴了，漂亮點的要一百塊呢。”
一百塊的衣服對於陸聽禾來說已經算是很貴了。
她買衣服從來不上這種大商場，她不會砍價，氣勢上壓不過人，平時在地攤上小店裏買的都可好可能穿了。
程騫也不常來這種地方，這邊大部分都是賣女裝的，各個地方的店老板扛着黑色布袋子來回穿梭在檔口間隙拿貨，空氣裏都是袋子拖地的沙沙聲。
程騫記得，瘦猴好像有個朋友是在這的檔口賣貨來着。
他帶着陸聽禾七拐八拐，走到最裏間。
那的衣服款式花樣最多，檔口的面積最大。
陸聽禾站在門口不敢進，被程騫推了一把：“選兩件自己喜歡的。”
陸聽禾往屋裏看了一眼，臉都嚇白了。
那衣服哪用看標籤啊，一看款式樣子就知道不便宜，她摸了摸牛仔褲口袋裏的錢，她出來就帶了五十。
那賣貨檔口的老板娘往兩人身上掃了一眼，坐在小馬扎上連屁股都沒抬起來，磕着瓜子連個正眼都沒給。
“要啥自己選。”
陸聽禾拽了拽程騫：“這的太貴了，我不要，咱換一家吧。”
“這邊都這樣，”程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走累了，就在這選。”
陸聽禾硬着頭皮往牆上掛着的衣服看了看，大部分都是裙子，哪有適合幹活穿的。
她扯着程騫的胳膊：“這沒我喜歡的，我們走吧。”
檔口的老板娘一聽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陰陽怪氣：“姑娘啊，咱家這貨可是最全的，你要在這挑不出喜歡的，這商場你都不用看了，沒有能合你眼光的。”
陸聽禾低着頭，臉色紅了半天。
程騫扯過陸聽禾的手腕，指着貨架上一件白裙子：“就那個，去試試。”
“那也不適合…”
陸聽禾話還沒說完呢，老板娘站起身幹脆利落從貨架上把裙子拿下來。
“還得是小哥眼光高，這款可是最後一件，別人家搶都搶不到。”
程騫一聽這話，直接拿過裙子塞到陸聽禾懷裏，推着她進試衣間。
就這件，這件好。
這件別人搶不到，那就不容易跟別人撞款。
他知道小姑娘都忌諱這個，不願意跟別人撞衫。瘦猴之前談過個對象，恨不得一天換八件，要是跟別人撞了款式都得生氣一整天。
這附近檔口做生意的哪個不會看人臉色？
老板娘一眼就看出了程騫是個鐵了心要買的主，一改之前的臉色，變着法說好話哄着陸聽禾去試。
程騫在外面坐了一會兒，試衣間的簾子一拉開，小姑娘身上穿着小吊帶白裙子，腰背是抽身式，老板娘還特意給打了個好看的蝴蝶結，裙擺是不規則斜邊，露出一截修長又白皙的小腿。
程騫一看眼睛就直了，盯着半天沒回過神。
沒等老板娘開口推銷呢，他站起身掏兜：“就這個，結賬。”
老板娘開口報價：“一百八。”
陸聽禾臉色登時白了，轉身就要進試衣間給脫下來。
程騫拽住她：“穿着，就這個。”
“一百八啊，”陸聽禾紅了耳朵，“我沒帶那麼多錢。”
她捏着程騫的手腕，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紅意幾乎要把她給活吞了。
程騫能感覺到手腕上的柔軟，被一下下捏的心裏舒坦。
“我帶了，”程騫說，“不用你付。”
“那哪行啊！”陸聽禾急了，“我還欠你錢呢！”
“不差這點了。”程騫說。
差啊！誰說不差啊！
她這輩子也沒穿過一百八的衣服啊！
程騫看出她那點心思，說：“不用你還。”
陸聽禾抬頭看了看老板娘，她正等着程騫掏錢呢。
她壯着膽子，嘴唇囁嚅：“能不能便宜點…”
老板娘指了指頭頂的牌子：“姑娘，咱這都不講價的，這款式這價格已經很實惠了。”
陸聽禾本來就不會砍價，這一句話被拒了，臉色更是紅的厲害。
莫名的，她覺得丟人。
平時砍價被拒絕也就算了，這可是當着程騫的面。
她怕程騫覺得她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
程騫掏了二百出來，老板娘對着燈照了照真假，勸陸聽禾：“你聽姐一句勸，不用給你男人省錢，現在能找個對自己女人舍得花錢的多不容易啊。”
她冷不丁這一句，兩個人都愣住了。
程騫回頭看了眼陸聽禾。
咋就是她男人了？
沒等程騫說話呢，陸聽禾咬着唇：“程騫哥不是我男人。”
老板娘才不管是不是她男人，這錢賺到手了，好話也說了，買賣就成了。
程騫也不知道咋了，就覺得這老板娘說話舒坦，說的他心裏得勁，說的他就想掏兜花錢。
付完錢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又看起來。
陸聽禾扯了扯程騫：“我們走吧。”
“再看看，”程騫說，“買兩件，換着穿。”
都送人衣服了，哪有就送一件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