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恬夏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被一只鳥“霸凌”。
眼看它都要把翅膀支棱到自己嘴裏了,沈恬夏妥協了:
“好好好,我收下。”
【你好好收着!】
“知道了。”
【別吃了,現在就收!】
沈恬夏把絲帶團吧團吧,塞到了自己背帶短褲的口袋裏。
白鴿這才心滿意足,站在椅背上,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它也不管沈恬夏愛不愛聽,用一副唯粉宣傳正主的語氣,滔滔不絕地誇贊着它的偶像。
【你不知道他有多麼的迷鳥!】
【如果他是鳥,一定擁有絕對的擇偶權!所有的雌鳥都會搶着爲他生蛋!】
【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生物呢~】白鴿的小圓眼睛裏,仿佛跳動着小心心。
【喂,你聽我說話沒有。】它扭頭。
沈恬夏把吃完的漢堡紙疊了起來:“嗝。”
白鴿:【……你一定沒見過珀爾修斯!】
沈恬夏:“在電視上見過。”
白鴿信誓旦旦:【電視根本拍不出他的美貌!你跟我走,我帶你去中心校區找他,保證你看一眼就愛上!】
加州大學一共有兩個校區,一個是她所在的主校區,位於西城;另一個是中心校區,位於繁華的市中心。
本科生在主校區,研究生和博士生在中心校區,兩個校區之間的直線距離大概有十公裏。
主校區的面積雖然比中心校區大了幾倍,但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尖端人才,都是中心校區更優越、更多。
沈恬夏對於中心校區也是頗爲向往,希望有機會可以去參觀一下,但絕對不是現在。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白鴿:“不了,我下午還有課。”
她拍拍衣服,整理好資料,準備回教室。
白鴿還要纏她,沈恬夏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小袋鳥糧,灑了點在地上。
“好啦,請你吃東西,咱們下回見。”
白鴿對鳥糧嗤之以鼻:【哼,我有珀爾修斯就夠了,他就是我的精神食糧!】
腳卻乖乖地落在地面,低頭啄了一顆糧。
“咕咕!”它急促地叫了兩聲。
【怎麼這麼美味!】
邊說,它叨叨叨把地上的鳥糧全吃光了。
主校區這邊有很多鴿子,其他的鴿子被它的動靜引來,見地面空空如也,嘰嘰喳喳追問:
【糧呢?】
【好吃的糧呢!】
白鴿也沒吃夠,扇動翅膀,追向沈恬夏。
其他的鴿子同樣跟着它飛起來。
白皙嬌美的少女,身後跟着大片騰飛的白鴿。
這奇特的一幕,引得校內不少人駐足觀看。
沈恬夏吃飽喝足,抱着資料,腳步輕快。
她上輩子總去自家開的寵物醫院幫忙,對於挑選寵物糧頗有心得。
這些鳥糧是她前兩天買的,想着二咕和三咕來找她玩的時候,可以請它們吃,就隨身帶着了。
她一路走回大教室,鴿子們有些怕人,進不來,便在窗外面徘徊。
距離上課還有二十來分鍾,教室裏來了不少人,有的獨自坐着,有的三兩一塊聊天。
沈恬夏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自己之前放在書桌裏的東西,散落一地。
她走過去,把手上的資料放下,沒急着撿東西,而是淡淡看向她書包上的鞋印。
是有人故意的。
沈恬夏抬眸,在教室中緩緩掃了一圈。
“是誰把我的東西碰到了地上?”話音一出,教室裏寂靜下來。
有人興致勃勃地看熱鬧,還有人只看一眼,就事不關己地轉過了頭。
沒有人回答她。
倒是窗外有只鴿子說:【我看到了,是你前面那個穿黑背心,黃色短頭發的女生!】
沈恬夏確定目標,徑直走過去,屈指敲了敲她的桌面。
整個教室的目光都落了過來。
女生抬起頭,竟然還是沈恬夏,或者說原主認識的人。
她叫王雪晴,家裏是搞貨物供應的,與沈家多有合作,算沈家的乙方。
從初中到高中,她與原主都是同班同學。
並且因爲家裏那層關系,對原主多有討好。
原主一直把她當成真心朋友,在貴族學校對她處處照顧,自己的心事也從不瞞她,所以她是知道原主癡戀季硯寒的。
林知知的媽媽,起初只是原主家的保姆。
她們剛搬進沈家那時,季硯寒還是原主的未婚夫。
起初原主並沒有瞧不起林知知,還主動帶着她和王雪晴一塊玩。
可當原主察覺到季硯寒和林知知兩人曖昧,把心事和王雪晴說了,王雪晴便多次打着“爲朋友好”的名號,慫恿原主針對林知知。
只是這樣還好。
在原主和林知知徹底決裂時,王雪晴竟然倒戈向了林知知!
還說早就受夠原主的脾氣了,清純善良的林知知才是她真正的朋友,季硯寒瞎了眼才會選林知知不選原主等等戳心窩子的話。
原主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王雪晴在花着自己的錢、享受着自己照顧、狐假虎威的同時,背地裏多次給林知知通風報信,害自己針對林知知不成,反倒淪爲笑柄。
整件事裏,原主最氣的其實不是季硯寒爲了林知知悔婚,而是真心相待的朋友,狠狠地插了她一刀。
以至於到國外兩年多,她傷心難過,一個朋友都沒敢交。
沈恬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得清楚明白。
原主有錯嗎?或許有。
但她絕不該因爲王雪晴而自我懷疑。
是她先背叛了她們的友情,是她先辜負了朋友的真心。
她應該吞一千根針。
此刻,王雪晴在沈恬夏的注視中,抬起了臉。
她畫着這裏流行的妝容,眼影深紫,睫毛濃長,唇蜜晶瑩,臉上還點了小雀斑。
可以說從頭發絲到指甲,無一不精致,和她在國內時清湯寡水的樣子完全不同。
明明是華國人,開口拽的也是英文:“什麼事?”
沈恬夏心下無語,掃了眼自己的位置,說:“把我的東西撿起來。”
王雪晴皺眉:“憑什麼?”
“就憑是你碰掉的。”
“呵,腦子有病。”她翻了個白眼,“讓開,你擋着我了。”
沈恬夏又一次敲了敲她的桌面,語氣微冷:
“你是需要我叫人來,對比一下你的鞋印嗎?”
王雪晴的臉色這才變了。
這堂大課是幾個專業的學生一起上,臨近上課,教室裏的人越來越多,全都好奇地往這邊看。
王雪晴的手攥了又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
“哦,可能是走過來時,我不小心碰到的。”
她起身,去了沈恬夏的位置,捋着短裙蹲下來,慢吞吞地撿着地上的東西。
“誒?”王雪晴精準抽出一張紙,驚訝地說,“沈,都開學了,你這學期的學費怎麼還沒交啊?”
“天啊,”她把手中的催賬單揮舞地譁啦譁啦響,“你不會是沒錢,讀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