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笙拜入掌門門下後,便搬去了主峰的丹房區域。

這裏比雜役院寬敞百倍,窗明幾淨,架子上擺滿了各式丹爐與藥材,連空氣中都飄着清苦卻提神的藥香。

他每日除了跟隨掌門學習丹道理論,便是在專屬的小丹房裏練習煉丹,日子過得充實,卻也偶爾覺得少了些煙火氣——畢竟楚驚川忙着整頓內門事務,王廚頭又在雜役院,他在主峰認識的人寥寥無幾。

這日清晨,陳笙剛點燃丹爐,準備煉制一爐“護脈丹”,丹房的門突然被輕輕推開。一個穿着淡藍色內門服飾的少女走了進來,手裏抱着一個竹籃,裏面放着新鮮的草藥,發間別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看着清爽又靈動。

“請問,這裏是陳笙師兄的丹房嗎?”少女的聲音像山澗的溪水,清脆悅耳,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陳笙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過身:“我是陳笙,你是?”

“師兄好!我叫蘇清鳶,是內門負責打理藥圃的弟子,”少女笑着走上前,把竹籃放在桌上,“掌門說你最近煉丹需要新鮮的‘露水草’,讓我每天早上送過來。這是今天剛采的,還帶着露水呢。”

陳笙看着竹籃裏帶着水珠的露水草,葉片翠綠,靈氣充沛,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他心裏一暖,連忙道謝:“多謝蘇師妹,辛苦你了。”

“不辛苦!”蘇清鳶擺了擺手,目光落在丹爐上,眼睛一下子亮了,“師兄這是在煉護脈丹嗎?我之前在藥圃也見過別的師兄煉,可他們的丹爐火候好像沒師兄的穩。”

陳笙有些意外——護脈丹是低階丹藥,可火候控制極難,稍有不慎就會讓丹藥帶着焦味,影響藥效。

蘇清鳶一個打理藥圃的弟子,竟然能看出火候的差別,顯然對丹道也有些了解。

“師妹也懂煉丹?”陳笙好奇地問。

蘇清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懂一點點,我小時候跟着爺爺學過認草藥,也看過他煉一些簡單的丹藥。後來爺爺去世了,我就來青峰山了,想多學些丹道,以後也能煉藥救人。

說到這裏,她的眼神暗了暗,隨即又亮了起來,“不過我靈根是單木靈根,掌門說我更適合培育草藥,所以就讓我負責藥圃啦。”

陳笙看着她眼裏的光,想起了自己當初想修仙的執念,心裏多了幾分親切感:“單木靈根培育草藥最好不過了,好多珍稀藥材都需要精心照料,沒有耐心和靈氣親和度根本養不活。

我之前煉復元丹用的紫心草,要是沒有好的培育,藥效也會差很多。”

蘇清鳶沒想到陳笙會這麼說,頓時來了興致,拉着陳笙問起紫心草的培育方法。陳笙耐心地講解着,從土壤溼度到光照時間,說得細致又清楚。

蘇清鳶聽得認真,時不時點頭,偶爾提出的問題也很有見地,讓陳笙越發覺得她是個可塑之才。

兩人聊得投機,不知不覺就到了正午。蘇清鳶看了看天色,連忙站起來:“呀,都這麼晚了,我得回藥圃了,不然下午的草藥該蔫了。

師兄,明天我再給你送露水草來,到時候你能不能再給我講講煉丹的火候控制呀?”

“當然可以,”陳笙笑着點頭,“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來丹房看我煉丹,實踐比理論更重要。”

蘇清鳶開心地答應着,抱着空竹籃跑了出去,走到門口時還回頭揮了揮手:“師兄再見!”

看着蘇清鳶的背影,陳笙心裏的沉悶散去不少。

他低頭看了看桌上的露水草,指尖拂過葉片上的露水,突然想起青玄子傳承裏的一句話——“丹道之基,在藥在火,更在人心。

或許,有個能一起討論丹道的朋友,也是煉丹路上的一大助力。

接下來的日子,蘇清鳶每天都會準時來送草藥,有時會在丹房待上半個時辰,看陳笙煉丹,偶爾也會幫着整理藥材、研磨藥粉。

她手巧,研磨的藥粉細膩均勻,比陳笙自己磨的還好;而且她對草藥的靈氣感應極強,能提前察覺到藥材的狀態變化,好幾次都提醒陳笙及時調整火候,避免了丹藥煉廢。

這天,陳笙嚐試煉制“凝元丹”——這是比凝氣丹更高階的丹藥,需要用“地火”來煉,可他只有靈力化火,火候始終差了點意思,連續煉廢了三爐,丹房裏彌漫着焦糊味。

“師兄,要不你歇會兒吧?”蘇清鳶遞過一杯涼茶,看着陳笙額頭上的汗,有些心疼,“你都煉了一上午了,靈力消耗太大,再練下去容易走火入魔。”

陳笙接過涼茶,喝了一口,心裏有些沮喪:“凝元丹需要地火,我的靈力火太弱,根本達不到煉丹需要的溫度。

可青峰山只有主峰的煉丹閣有地火,那裏只有掌門和幾位長老能進,我……”

話沒說完,蘇清鳶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師兄,我知道後山有個地方有‘異火’!”

陳笙猛地抬頭:“異火?”

“嗯,”蘇清鳶點了點頭,眼神裏滿是認真,“上個月我去後山采‘冰晶草’,在一個山洞裏發現的。

那火是淡藍色的,不燙人,卻能讓周圍的冰雪瞬間融化,我猜是異火。只是那山洞裏有很多藤蔓,我不敢進去,就沒告訴別人。”

陳笙心裏一動——異火是煉丹的至寶,比地火更稀有,要是真能找到異火,別說凝元丹,就算是更高階的丹藥,他也有信心煉出來。

而且青玄子的傳承裏,正好有控制異火的法門,只是他一直沒機會實踐。

“師妹,你能帶我去那個山洞嗎?”陳笙急切地問。

蘇清鳶猶豫了一下:“山洞有點危險,裏面的藤蔓會纏人,而且我不確定那異火會不會傷人……”

“我有玉佩護身,應該沒問題,”陳笙摸了摸胸口的玉佩,“而且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出事的。”

看着陳笙堅定的眼神,蘇清鳶點了點頭:“好,那咱們明天一早去,我先準備些驅蟲的草藥,以防萬一。”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陳笙和蘇清鳶就背着藥簍,往後山出發了。

蘇清鳶對後山的路很熟,帶着陳笙穿過一片竹林,又繞過一條小溪,來到一處隱蔽的山壁前。

山壁上爬滿了墨綠色的藤蔓,藤蔓之間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圍的冰雪都已融化,空氣裏帶着一絲暖意。

“就是這裏了,”蘇清鳶指着洞口,“裏面的藤蔓比外面的更密,師兄你小心點。”

陳笙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玉佩,調動靈力注入其中。玉佩發出淡綠色的光芒,籠罩住兩人。

他試探着伸出手,碰了碰洞口的藤蔓,藤蔓剛碰到光芒,就快速地縮了回去。

“有用!”蘇清鳶驚喜地說。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山洞,洞裏很暗,只有深處傳來淡淡的藍光。

越往裏走,溫度越高,周圍的藤蔓也越密,好在有玉佩的光芒保護,藤蔓都不敢靠近。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終於來到山洞深處。

眼前是一個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燃燒着一團淡藍色的火焰——那火焰懸浮在半空,沒有燃料,卻燒得很旺,周圍的石壁都被烤得有些發燙。

“這就是異火!”陳笙激動地走過去,能清晰地感覺到異火裏蘊含的精純能量,比他的靈力火強了百倍不止。

他按照青玄子傳承裏的方法,握緊玉佩,凝神靜氣,將自己的靈力化作一縷細絲,朝着異火探去。

就在靈力觸碰到異火的瞬間,異火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發出“嗡”的一聲響,淡藍色的火焰一下子變成了紅色,朝着陳笙撲了過來。

“師兄小心!”蘇清鳶驚呼一聲,連忙拉了陳笙一把。

陳笙卻沒有躲閃,反而加大了靈力的輸出。他能感覺到,異火並不是在攻擊他,而是在試探他的靈力。

他按照傳承裏的口訣,在心裏默念:“以靈爲引,以心爲爐,異火歸位,丹道天成。”

漸漸地,異火的跳動慢了下來,紅色的火焰又變回了淡藍色,緩緩地朝着陳笙的手心飄來。

最終,異火化作一縷淡藍色的火苗,鑽進了陳笙的掌心,與他的靈力融合在一起。

陳笙睜開眼,能清晰地感覺到異火的存在——它溫順地待在他的靈力裏,只要他心念一動,就能調動出來,溫度隨心而控。

“成功了!”陳笙激動地看向蘇清鳶,眼裏滿是笑意。

蘇清鳶也鬆了口氣,笑着說:“太好了師兄!有了異火,你以後煉丹就再也不用愁火候了!”

就在這時,石室的角落裏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兩人同時回頭,只見一個黑影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把匕首,眼神陰鷙地看着他們。

“沒想到青峰宗還有這樣的寶貝,”黑影冷笑一聲,“既然你們找到了,那就歸我吧!”說着,舉起匕首,朝着陳笙撲了過來。

陳笙心裏一緊,連忙將異火調動到掌心,朝着黑影揮了過去。淡藍色的火焰像一道利刃,朝着黑影飛去。

黑影沒想到陳笙能控制異火,嚇得連忙躲閃,火焰擦着他的肩膀飛過,燒焦了他的衣服。

“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裏?”陳笙冷聲問。

黑影沒有回答,反而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朝着蘇清鳶扔了過去。瓶子摔在地上,冒出一團黑色的煙霧,煙霧裏帶着刺鼻的氣味。

“清鳶,屏住呼吸!”陳笙大喊一聲,連忙用玉佩的光芒將蘇清鳶護住。

等煙霧散去,黑影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地上的一把匕首,匕首上刻着一個“陰”字——那是陰煞閣的標志!

蘇清鳶臉色發白,緊緊抓着陳笙的衣袖:“師兄,是陰煞閣的人!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裏?”

陳笙皺起眉頭,心裏滿是疑惑。

陰煞閣的閣主柳驚塵已經被掌門關押,怎麼還會有陰煞閣的人在青峰宗?而且對方顯然是沖着異火來的,難道陰煞閣還有餘黨在暗中活動?

他看了看掌心的異火,又看了看蘇清鳶蒼白的臉,心裏暗暗發誓:不管陰煞閣的餘黨想幹什麼,他都要保護好蘇清鳶,保護好青峰宗,還有這來之不易的異火。

“咱們先回去,”陳笙拉着蘇清鳶的手,“把這件事告訴掌門,讓他派人來調查。這裏不安全,不能久留。”

蘇清鳶點了點頭,跟着陳笙朝着洞口走去。她的手被陳笙握着,掌心傳來溫暖的感覺,讓她原本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她抬頭看了看陳笙的側臉,在淡綠色的光芒籠罩下,他的眼神堅定又沉穩,讓她覺得很安心。

兩人走出山洞,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陳笙看着蘇清鳶,認真地說:“清鳶,以後不要再一個人來後山了,太危險。要是有需要,我陪你一起來。”

蘇清鳶的臉頰微微泛紅,點了點頭:“好,我聽師兄的。”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帶着暖意。陳笙知道,陰煞閣的餘黨還在暗處,一場新的危機或許正在醞釀。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掌門的支持,有楚驚川的幫助,還有蘇清鳶這個志同道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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