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弟子晉升考核的消息,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巨石,在雜役區激起了滔天巨浪。
希望、焦慮、野心、算計,種種情緒在破舊的屋舍間彌漫。往日裏認命的麻木被打破,每個人眼中都燃起了火焰。
張管事宣布消息時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林霄看得分明。那眼神裏除了慣常的刻薄,更多了幾分陰冷的算計。
林霄知道,這三個月,將是他在雜役區最難熬,也最關鍵的“項目攻堅期”。
當晚,雜物間的油燈燃得格外久。核心成員到齊,連呼吸都帶着灼熱。
“機會來了!”孫小猴激動地搓着手,“只要能通過考核,就能鯉魚躍龍門!”
王大石卻面露難色:“可是……考核要測資質、考功法、驗心性。咱們這些人,資質都差,連引氣入體都難,怎麼跟那些有關系、有底子的人爭?”
這正是所有雜役弟子面臨的殘酷現實。晉升名額有限,往往被那些早有門路或天賦稍好的人內定,他們這些真正的底層,大多都是陪跑。
“規則,是用來打破的,或者說,是讓我們利用的。”林霄的聲音冷靜而篤定。
他再次鋪開樹皮紙,炭筆在上面飛快劃動。“考核對我們不利,是因爲我們一直在用他人制定的規則,玩他人設置的遊戲。現在,我們要制定自己的‘備考方案’。”
他目光掃過衆人:“考核是目標,但我們的核心優勢是什麼?是信息,是組織,是效率!我們要打的,是一場‘不對稱戰爭’。”
林霄的“外門考核攻堅項目”正式啓動。他將其命名爲“躍龍門計劃”。
第一步,情報先行。蘇小憐的情報網全力運轉,不惜代價搜集歷年外門考核的詳細信息:考核項目、評分標準、考官偏好、甚至往屆試題的相關信息。林霄需要數據支撐來分析“客戶需求”和“競品動態”。
第二步,資源整合。林霄清楚,指望宗門指導是癡人說夢。他將目光投向了內部。趙鐵柱天生力氣異於常人,或許可以在“體測”項目上做文章;孫小猴身形靈巧,適合技巧性考核;王大石心性沉穩,或許能在“心性”這關有意外表現。他甚至讓蘇小憐打聽,有沒有那種看似無用、卻可能在某些冷門考核項目中發揮奇效的偏方土法。
第三步,針對性特訓。根據情報分析結果,林霄開始制定個性化的“備考KPI”。他將考核內容拆解成一個個可量化訓練的小目標。比如,針對可能存在的長途負重考核,他設計了負重沙袋競走訓練,並記錄每日成績曲線,力求穩步提升。
然而,最大的難關,依舊是“引氣入體”。這是硬性指標,幾乎一票否決。
雜役區靈氣稀薄,又無正確功法引導,靠自己感悟難如登天。林霄的《靈犀感應篇》更多是心理暗示,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必須想辦法搞到真正的入門功法,哪怕是最基礎的!”林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就在林霄爲功法發愁時,張管事的打壓也如期而至,而且比之以往更加刁鑽。
他先是借着“備戰考核,需集中資源”的名頭,大幅度削減了普通雜役的日常物資配給,尤其是林霄團隊成員的部分,幾乎被克扣殆盡。
接着,他將最耗時、最無意義、且極易受傷的清理妖獸糞便的任務,連續派發給林霄小組,意圖耗盡他們的時間和體力。
更陰險的是,他開始在雜役中散播謠言:
“聽說了嗎?林霄自己都引不了氣,他那套是騙人的!”
“跟着他混,耽誤了正經修煉,考核肯定沒戲!”
“張管事說了,只要肯踏實幹活,考核時他會爲‘自己人’美言幾句……”
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一些意志不堅定的成員開始動搖,甚至有人偷偷向張管事示好。林霄團隊面臨着內部分裂的危機。
“霄哥,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人心真要散了!”孫小猴焦急地匯報着聽到的流言。
林霄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必須立刻扭轉局面,而且要贏得漂亮。他召集核心成員,下達了指令:
“將計就計!他不是給我們最髒最累的活嗎?我們就把它幹到極致,幹出‘標杆’!”
接下來的幾天,林霄小組接手了臭氣熏天的妖獸糞便清理工作。但令人驚訝的是,他們非但沒有怨聲載道,反而幹得熱火朝天。林霄再次運用了他的“流程優化”,設計了更有效率的運輸和堆肥方法,竟然將原本需要一整天的任務,壓縮到了半天完成,而且清理得格外幹淨。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林霄不知從哪本雜書裏看到,某種妖獸的糞便經過特定發酵後,是上好的靈植肥料。他帶着王大石等人,將清理出的糞便在指定區域進行堆肥處理,並立上了“實驗性靈肥堆”的牌子。
這一舉動,甚至引來了負責靈草園的一位外門執事弟子的好奇詢問。林霄不卑不亢地解釋了其原理和潛在價值,雖然對方將信將疑,但至少留下了印象。
這一場“糞肥公關戰”,效果出奇的好。
一方面,林霄團隊在極端不利條件下表現出的高效和創造力,讓動搖的成員重拾信心,也讓觀望的雜役看到了他們的韌性和能力。跟着林霄,似乎真的能化腐朽爲神奇。
另一方面,那“實驗性靈肥”的牌子,像一根刺,扎在了張管事心裏。他本想用髒活累活羞辱和消耗林霄,沒想到反而可能給對方創造了接觸外門執事的機會。
張管事氣得砸碎了一個茶杯,卻無可奈何。在明面上,林霄完美地完成了任務,甚至還有“創新貢獻”。
初步穩住陣腳後,林霄知道,必須盡快解決功法問題。他讓蘇小憐動用所有渠道,打聽任何可能獲得入門功法的途徑,哪怕是殘缺的、有風險的。
這天深夜,蘇小憐帶來一個模糊卻至關重要的消息。
“霄哥,打聽到了一個可能……但非常危險。”蘇小憐臉色凝重,“後山禁地邊緣,有一個廢棄的‘藏簡崖’,據說以前是處罰弟子面壁思過的地方,偶爾有被廢棄的修煉玉簡或典籍殘留。但那裏靠近禁地,有低階妖獸出沒,而且被宗門明令禁止靠近……”
廢棄的藏簡崖?殘留的功法玉簡?
林霄的眼睛亮了起來。風險巨大,但這可能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是安於現狀,等待考核失敗的命運?還是冒險一搏,去搏取那一線生機?
林霄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又摸了摸懷中那幾塊省下來的、微薄的靈石。
一個大膽而危險的計劃,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準備一下,”他低聲對蘇小憐和王大石說,“明天,我們去‘考察’一下那個藏簡崖。”
而與此同時,張管事也收到了李狗兒鬼鬼祟祟的匯報:“管事,林霄他們……好像在打聽後山禁地的事情!”
張管事眼中閃過一絲猙獰的喜色:“哦?自尋死路!給我盯緊了,只要他們敢踏足禁地邊緣半步……哼,這次,我看誰還保得住他!”
危機與機遇並存,一場圍繞功法和命運的冒險,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