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看着那個抱着初安漾男人的側臉,總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
她正想着追過去,至少得知道對方是誰,不能讓初安漾就這麼稀裏糊塗地跟人走了。
突然面前來了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聲音帶着幾分驚訝和熟稔:
“前女友,好久不見。”
明棠猛地抬頭,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裏。
男人穿着件淺灰色西裝,頭發剪短了,輪廓比兩年前更硬朗些,正是她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林祁佑。
當年是她覺得單身日子更自在快活,攥着“不想被感情綁着”的理由,幹脆利落地跟林祁佑提了分手。
後來聽朋友說,他沒隔多久就出國了,怎麼突然回來了?
“你怎麼回國了?”
明棠下意識地問,腦子裏亂糟糟的。
剛才還惦記着初安漾,此刻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逢攪得一片空白。
林祁佑往前走了半步,看着她,眼神裏帶着點說不清的情緒,語氣卻很輕:
“想你了,就回來了。”
“無聊。”明棠幾乎是立刻回懟,臉上裝作不屑,心裏卻莫名地亂了節拍。
明棠別過臉,避開他的目光:“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說着就要繞開他,可林祁佑像是早有預料,輕輕往旁邊挪了一步,依舊擋在她面前。
林祁佑看着她,忽然笑了:“兩年不見,還是這麼絕情?連句話都不想跟我說?”
“有什麼好說的。”
明棠抱起胳膊,揚起下巴,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大家早就沒關系了,各走各的路挺好。”
林祁佑盯着她,喉結輕輕滾了一下,沒再用玩笑語氣,反而帶着點執拗的認真:
“我不要。”
明棠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當年你說不想被綁着,我放你走了。”
林祁佑看着她,目光沉沉的,
“現在我回來了,明棠,我們得把話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
明棠避開他的目光,往旁邊側了側身,
“我當時說得很明白——”她話沒說完,手腕突然被他攥住。
明棠心裏一跳,猛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攥得更緊了些。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
我在國外這兩年,想了很多。你說不想被綁着,是我當時太急了,沒給你留夠空間。
這次我回來,不逼你,我們重新認識一下,行不行?”
“林祁佑你——”
明棠又氣又急,想罵他無賴,可看着他眼底的認真,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當年分手,她確實做得夠絕,連他的電話都拉黑了。
現在被他這麼堵着,明棠竟生出點莫名的理虧。
“就喝一杯,喝完你就走,行不行?”
林祁佑放軟了語氣,眼底的執拗裏摻了些懇求,
“就當……給我個機會,也給你自己個機會。”
明棠被他攥着,掙了兩下沒掙開。
她看着他眼底那片沉沉的認真,心裏那點火氣莫名就降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聲音悶悶的:“就一杯,喝完我就得走。”
“好。”
林祁佑立刻彎了眼,眼底的沉鬱散了大半,順勢引着她來一旁的卡座坐下。
服務員過來時,他沒看酒單,直接轉頭問明棠:
“想喝什麼?還是老樣子,莫吉托?”
明棠沒應聲,算是默認。
當年她總愛點這個,說青檸的酸混着薄荷的涼,像極了自由的味道。
沒想到過了兩年,他居然還記得。
淡綠色的液體端上來時,氣泡在杯壁滋滋作響,熟悉的味道漫開的瞬間,她竟忘了最初的目的。
林祁佑沒點酒,只是坐在對面,從過去的零碎聊到這兩年的生活。
明棠聽着,偶爾搭幾句話,不知不覺竟耗到了酒吧快打烊。
結賬時,服務員遞來賬單,林祁佑掃了眼金額,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明棠,語氣裏滿是驚訝:
“三萬八?你一個人剛剛在酒吧喝了這麼多?”
他倒不是付不起,只是看着桌上橫七豎八空着的酒瓶,實在詫異她的酒量竟好了這麼多。
林祁佑的話像一記警鍾,猛地敲在明棠腦子裏。
她盯着賬單上的數字,瞳孔驟然收縮,一個被遺忘的名字突然撞進腦海。
初安漾!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林祁佑纏得忘了正事兒!
初安漾還被那個陌生男人帶走了!
明棠瞬間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想立刻給初安漾打電話確認安危。
手機鈴聲在空蕩的卡座旁突兀響起,明棠僵在原地,看着那部亮着屏的白色手機。
那是初安漾的!
方才初安漾被離開時,根本沒把手機帶在身上。
—
男人抱着初安漾走出酒吧,夜風一吹,初安漾打了個寒顫,往男人懷裏縮得更緊了。
男人低頭看了眼懷中人蹙着的眉頭,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地問:
“冷?”
初安漾沒應聲,呼吸均勻地拂在他的襯衫上,顯然是已經睡熟了。
他沒再說話,只是將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下來,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將夜風隔絕在外。
酒吧隔壁就是家酒店,幾步路的距離。
他抱着她走進旋轉門,前台見慣了這種場面,識趣地沒多問。
前台遞過房卡時還貼心地說了句“祝您休息愉快”。
電梯上升時,初安漾的頭在他頸窩蹭了蹭,發出細碎的囈語。
聽不清在說什麼,卻讓他緊繃的下頜線柔和了幾分。
進了房間,他把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男人在床邊的沙發坐下,就那麼看着她。
初安漾睡得很沉,眉頭卻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麼不安穩的夢。
大概又是夢到那個讓她煩心的哥哥了吧。
他想起昨天見她的樣子,也是這樣醉得人事不省。
她明明不勝酒力,偏要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兩次都是醉醺醺的模樣……
他低聲自語,語氣裏帶着點說不清的意味:
“明明不能喝,偏要逞強,就這麼放不下?”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霓虹淡下去。
大概是這次喝得沒上次多,凌晨時分,初安漾忽然動了動,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是陌生的米白色天花板,帶着精致的石膏線。
初安漾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
寬敞的房間,柔軟的大床,還有沙發上搭着的陌生西裝……
是酒店!
初安漾心髒“咚咚”狂跳起來,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
還是昨晚那件白色連衣裙,扣子系得好好的,除了有些褶皺,並無異樣。
初安漾懸着的心稍稍落下。
可下一秒,她的目光就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