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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去了,父親付正廷沒有再聯系我。
他找遍了全城最好的工匠,想要修復那枚戒指。
但工匠們都搖頭,寶石即使重新鑲嵌,裂痕也無法完全掩蓋,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樣。
就像某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
他將這股無處發泄的怒火,全部傾瀉到了我身上。
那天,他聯系了本地最有影響力的電視台和網絡媒體,召開了一場簡短的發布會。
鏡頭前,他面容冷峻,語氣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逆子付淮舟,品行卑劣,屢教不改,竟至搶劫親弟,誣陷繼母,其行徑令人發指!我付正廷在此鄭重聲明,從即日起,將付淮舟正式逐出付家,斷絕一切父子關系!此後他的生死榮辱,皆與我付家無關!”
這段視頻被循環播放,迅速傳遍了全市的每一個角落。
“付家長子因搶劫和誣陷被逐出家門”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最轟動的談資。
我徹底成了一個人人唾棄的笑柄。
緊接着,付家在祠堂舉行了隆重的儀式,正式確認付淮安爲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鮮花、掌聲、閃光燈,所有的榮耀和未來,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付家上下,仿佛從未有過“付淮舟”這個人。
期間,不是沒有人勸過他。
有個跟隨他多年的老部下私下說:
“正廷,做得太絕了,萬一孩子想不開出點意外......”
他不耐煩地打斷,話語冰冷:
“意外?他在外面當混混這麼多年都沒出意外!小小年紀就心機深沉,誣陷長輩。”
“這種孽障,不配做我付家人!他的死活,早已與我無關!”
他錯了。
而且錯得離譜。
他不知道,我已經不需要再想什麼意外了。
因爲,我已經死了。
病痛的折磨和徹骨的心寒,榨幹了我最後一絲生機。
我選擇了在媽媽墓碑旁結束這一切。
至少在這裏,我能感受到一點溫暖。
倒下的那一刻,頭痛和心痛都消失了,我只感到一種徹底的解脫。
媽媽,我終於可以來陪你了。
只是,我遺憾,到死我也沒和媽媽一起刻在墓碑上。
我的靈魂也並未隨之消散,而是又回到了付家,回到了付正廷的身邊。
我看着他依舊爲了公司和家族忙碌,看着他偶爾對那枚修不好的戒指出神。
直到那天,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他接起電話,語氣是慣常的不耐:
“誰?”
電話那頭,是刻碑人粗啞而不客氣的聲音:
“是付正廷嗎?你兒子付淮舟之前在我這定了一塊墓碑,尾款還沒結!人都聯系不上了!
“我打聽一圈才找着你!你們付家不是有錢嗎?想賴我這小本生意的賬?”
“我告訴你,今天之內不把錢送來,我就把那碑砸了當廢料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