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縫隙裏漏進來的陽光在被單上投出細長的光斑，張然翻了個身，揉着眼睛坐起來，習慣性地往枕邊摸手機。屏幕一亮，QQ 消息提示的小紅點密密麻麻 —— 全是陳昊發來的。
“老婆仔醒了嗎？”
“太陽都曬到床頭了，吃早餐了沒？”
“醒了就回個話啊，在幹嘛呢？”
張然盯着那聲 “老婆仔”，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戳，嘴角卻先一步翹了起來。這人真是，一點都不害臊，不過…… 心裏倒沒覺得反感。她想起陳昊那股痞勁兒，酒紅色的頭發，說話時微微挑着的眉，還有那天在屋後吻她時，帶着點莽撞的認真 —— 偏偏是她喜歡的樣子。
她慢吞吞地敲了句：“誰是你老婆仔？別亂叫。”
發出去的瞬間，指尖有點發燙。其實打心底裏，她並不討厭這稱呼。班裏女生總說 “喜歡的人叫自己小名才甜”，以前覺得肉麻，現在被陳昊這麼沒頭沒腦地喊着，倒像是有顆小石子投進了心裏，蕩開圈圈漣漪。
手機幾乎是立刻就震了震，陳昊回得飛快：“除了你還能有誰？難道是我家隔壁的大黃狗？” 後面跟了個齜牙的表情。
張然 “噗嗤” 笑出聲，指尖在屏幕上敲得更快了：“臉皮真厚。”
“厚點才好，不然怎麼追得到你？” 陳昊發來個得意的表情，“說真的，早餐吃啥了？我剛從食堂打了豆漿，燙得嘴疼。”
“還沒吃，” 張然起身趿拉着拖鞋往廚房走，“爸媽留了粥，自己熱一下就行。”
“就白粥？太慘了吧，” 陳昊發來個嘆氣的表情，“我讓食堂阿姨給我裝了倆肉包，現在往你家後牆走，給你扔過去？”
張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後牆那片半人高的野草還印着昨晚的影子，她仿佛能看見陳昊站在草裏，酒紅色頭發在陽光下泛着光的樣子。她咬了咬唇，回：“不用，被看到不好。”
“那我就站後牆那兒跟你說句話總行吧？” 陳昊不依不饒，“就一句，看看你醒了沒精打采的樣子。”
廚房裏的粥在鍋裏 “咕嘟” 冒泡，張然揭開鍋蓋，熱氣撲了滿臉。她望着窗外空蕩蕩的巷子，心裏那點猶豫像被蒸汽熏軟了。爸媽在煙花廠要忙到半夜，家裏現在就她一個人，偷偷見一面好像也沒什麼……
“說了不要，” 她嘴上依舊硬邦邦的，指尖卻在屏幕上頓了頓，“我等下要洗衣服，沒空。”
“行吧，聽你的，” 陳昊倒是沒再堅持，發來個委屈的表情，“那你忙完了喊我，別又玩消失。”
張然關掉對話框，端着熱好的粥走到餐桌旁。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粥碗裏，暖融融的。她舀了一勺塞進嘴裏，米香混着點甜味漫開來，心裏那點被刻意壓下去的雀躍，像粥裏沒攪開的糖粒，悄悄沉在底下，甜得讓人忍不住想笑。
其實剛才差點就回 “好啊” 了。
張然盯着手機屏幕上陳昊發來的消息，指尖在 “那你忙完了喊我，別又玩消失。” 兩個字上懸了許久，最終還是按捺住了，刪掉那兩個字，換成了一句無關痛癢的 “再說吧”。可心裏那股雀躍勁兒卻怎麼也壓不住，像揣了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讓她坐立難安。
她放下手機，走到窗邊，看着窗外那棵老槐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她想起了班裏那些談戀愛的同學。課間的時候，總能看到他們湊在一起，男生給女生講題，女生給男生遞水，眼神裏的溫柔藏都藏不住。以前每次看到這些，張然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心裏偷偷羨慕着，想着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這樣一段甜甜的戀愛。
而現在，她好像也擁有了。
可這份溫暖裏，又夾雜着一絲不確定。她真的喜歡陳昊嗎？是喜歡他那酒紅色的頭發，還是他說話時那股痞痞的勁兒？或者，只是因爲長久以來對愛情的向往，讓她把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注當成了喜歡？
張然也說不清楚。她只知道，每次看到QQ的提示音，心裏總是期盼是他發來了消息；
張然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拿起手機，想了想，回了一個白眼的表情，然後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她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感受着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不管是真的喜歡陳昊，還是對愛情的向往，能有一個人這樣追着自己，想着自己，這種感覺真的挺好的。
至於以後會怎麼樣，張然不想去想。現在的她，只想好好享受這份甜甜的感覺，享受這份被人惦記的幸福。或許等時間久了，她就會明白自己對陳昊到底是哪種感情了。
一陣風吹過，帶來了槐花香，張然深吸一口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