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鄞深不走,秘書也無可奈何,二少爺又不是其他家裏的紈絝子弟,又不能把人趕走。
門隔音好,聽不到聲音。
也就幾分鍾的時間,周秉成就從裏面出來了。
他見周鄞深還沒離開,沉了臉,“你在這做什麼?”
周鄞深似笑非笑,“爸,您要興師問罪找錯對象了吧?”
這幾年周鄞深沉穩持重,讓周秉成產生了次子好相與的錯覺。
周鄞深向來反骨,早年就是漫不經心渾不在意的公子哥。
和岑月綾在一起後,收了點心,這幾年披着老成持重的皮,讓周秉成忘了當初他爲了和岑月綾結婚,跟家裏鬧得水深火熱的事實!
周秉成面色鐵青,“周鄞深,注意你的態度!”
話落,周秉成氣得拂袖離去。
病房裏,秦琇眉看到周鄞深進來,她皺眉:
“鄞深,你和你爸有什麼好吵的。”
秦琇眉是氣急攻心,檢查後沒有大礙。
秦琇眉和周秉成是聯姻結婚,夫妻倆剛開始幾年感情還算好,後來周秉成一次醉酒和女秘書發生了關系,之後就亂了,斷斷續續的外面有人。
秦琇眉鬧過吵過,有三個孩子,離不了婚,就這麼過了下來,周秉成說過保證不會弄出私生子,這些年秦琇眉對他的恨怨也淡了,人留不住,至少資產還在。
不過,這次那女明星是個意外。
讓秦琇眉今日過不去的,是那人的臉!
周鄞深給秦琇眉倒了杯水,又隨意落座。
“秦女士,注意身體。”
秦琇眉嘆氣,“你要是帶凌凌來,媽立馬就能出院。”
周秉成不幹人事,至少三個孩子是好的。
周鄞深沒說話,指尖輕敲着沙發皮面。
“明天周六,帶凌凌回老宅一趟,你爺爺今天也被氣到了,讓凌凌多陪陪。”
周鄞深扯了扯唇,“明天有事。”
秦琇眉難得見周鄞深態度好,又不免道:
“昨兒我看到謝靜涵和她大嫂的照片了,那孩子姓許吧,看着還行,你和洵川一樣的年紀,總不能不成家,媽這輩子就盼着你們兄妹三人好好的,別的也不求了。”
周鄞深掀起眼皮,表情瞧着幾分玩世不恭。
“我這輩子還會好嗎?”
秦琇眉一聽這話就紅了眼。
“鄞深,你和岑月綾也就認識了幾年,以後還有幾十年的時間,難道你就孤家寡人了?你自己不在意就算了,那你要讓凌凌沒媽?”
周鄞深面色很淡。
“沒媽也是他的命,不是嗎?”
話落,周鄞深抬眸看着秦琇眉,幽深眼底看不出真假情緒。
秦琇眉心裏一跳,唇角動着沒說話。
半晌後,秦琇眉抿唇開口,“孩子總是離不開母親的。”
突然,周鄞深一笑。
“是孩子離不開母親,還是母親離不開孩子。”周鄞深心底浮起悲涼。
“媽,你兒子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沒留住她。”
秦琇眉聲音變得尖銳。
“鄞深!岑月綾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藥?也就一個女人而已,你想要什麼樣的沒有?”
“是岑月綾做錯了事!”
“她和程霂陽的醜事擺在眼前了,你還要替她遮掩解釋!是她對不起你,是她背叛了你!”
“到底是她重要,還是你媽重要?!”
說完,秦琇眉大喘着氣,她眼睛發紅,顫手指着周鄞深:
“你別執迷不悟了。”
“鄞深啊,就當媽求你,別再念着她。”
“她不告而別,就是事了了,你們沒這緣分!走不到一起!”
五年前,秦琇眉被送出國動手術後,醒來見到的第一人就是周鄞深。
她說,她也收到了岑月綾和程霂陽的照片,不知道是誰寄的,還說就是岑月綾狡辯,才氣的她發了病。
等周鄞深三天後回國,水庭墅裏空空蕩蕩,家裏並不混亂,卻少了很多東西。
岑月綾住過的痕跡全都沒了。
大到岑月綾畫過的畫,親手刻的木雕,塑的泥像,小到各種擺件照片,所有痕跡都沒了。
岑月綾不習慣水庭墅裏有傭人,別墅裏只有他們兩人居住,不過有廚師每天會上門做午飯。
周鄞深調了門口的監控。
在他出國的次日白天,岑月綾叫了物業,把收拾好的幾個大箱子全都讓拉走送去垃圾站。
在傍晚,岑月綾拉着行李箱離開。
那些箱子裏很多東西價值不菲,物業不敢輕易處理,就留了下來。
也萬幸全都沒動過,果然等來了周鄞深。
周鄞深書房裏,留了兩樣東西。
一枚求婚戒指。
一張銀行卡。
卡上貼了紙條,寫了五十萬,和銀行卡密碼。
岑月綾走的決絕,抱着再也不會見面的念頭,處理掉了她所有痕跡,也還清了當初周鄞深幫她還的高利貸。
這筆錢是岑月綾炒股賺的,她上大學跟着周鄞深學了炒股,就她的一萬本金,翻了翻翻了翻又翻了翻。
周鄞深起身離開,開門時,秦琇眉沙啞的聲音傳來。
“鄞深,她要是真的念着你,會不要凌凌?這幾年也不回來?”
周鄞深眼底結冰。
他轉過身,“她從來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周鄞深,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地步!”
周鄞深面容陡然陰森,“媽,你們好自爲之吧。”
秦琇眉臉色大變。
說罷,周鄞深開門離去,背影毫無停留。
一千多個日夜,輾轉難眠之際。
周鄞深最恨的是自己。
恨他沒留住人。
恨他說了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