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加班又立功,今早可遲些去點卯。
剛好趁着上午空閒,陳昭帶着愈發嬌俏動人的金蓮上街。
金蓮一心想找活做跟陳昭共同攢銀錢換住處,奈何昨日跑了整天,白遭了不少異樣眼光,還連累着陳昭被背後嘲笑。
若不是怕給陳昭惹麻煩,她無論如何也要爭吵幾番的。
穩妥起見,今日她才央着陳昭帶他找找相熟的街坊。
兩人沿街走着,卻只招來不少指指點點悄然議論,還是跟前日那樣,都知道陳昭是個憨白役,眼下卻癡心妄想非要養個美婢,當然惹人口舌。
陳昭心頭坦然,帶着金蓮連問了幾家老街坊,卻都被冷嘲熱諷的拒絕,這些人知道他素來憨厚老實不會欺人,膽子才這麼大。
換作別的白役來,他們也得點頭哈腰賠笑伺候着,畢竟只要沾了衙門就比他們這些草民高一等,這才是常態。
從街尾到街頭連着被拒絕,陳昭也有些皺眉。
茶坊裏王婆薛婆子等人在嗑着瓜子看熱鬧,見狀故意出聲。
“你們一個個好不曉事!昭哥兒可是給衙門當差的,好歹也算半個差爺,竟連這點臉面都沒有嗎?”
立馬有人應和道:“什麼差爺,憨子當了白役也是憨子!”
“沒錢還學人用婢女,還想讓咱們幫他養着不成?聰明的就該直接賣了,咱街上倒有的人願意買!”
金蓮聽的羞怒含淚,扯扯陳昭袖口道:“爺,奴不找活計了!大不了奴給人當個粗使灑掃丫鬟去,只需白日裏去,入夜便回來伺候您!”
陳昭抓着她淨白的纖手,哪忍心她這般。
知道她本就是個心高氣傲的,原本當的也都是主家的大丫鬟,根本不用幹粗活重活,現在卻寧願吃苦受累,也不想讓他這個主子再被人議論。
“不許去,也不必去!”陳昭眯着眼,語氣強勢不容置疑,也讓人心安。
金蓮心下感動,柔聲笑道:“爺不舍得奴家受累,奴也學過些曲調彈唱,不如去做個綽酒座兒唱的,倒是輕巧。”
那不就是酒館賣唱的嗎?陳昭當然更不同意。
金蓮柔聲勸說道:“爺,左右不能讓您一個人受累養着我,再說,奴還想跟着您早些換個住處呢……”
陳昭心道我也想啊,誰讓系統這次沒獎勵銀子呢!
實在不行……他也不介意亮些手段,震懾震懾這些不知好歹的街坊,讓他們趁早識點趣!
反正系統讓他秉公執法替天行道,又沒說非得讓他遵紀守法對不對?
這麼一想,陳昭突然覺得自己的思路,突然間就打開了!
正想試試呢,街口突然傳來敲鑼聲,跟着便見是縣衙的衙役一邊用鑼聲驅散路人,一邊快跑而來。
紫石街衆人聞聲紛紛後撤,又忍不住伸長脖子想看熱鬧。
都知這淨街鑼要麼是縣令出巡時用,要麼就是有急事要事比如抓人傳人,眼下怎麼還沖他們這條街來了,莫不是有人犯了事?
緊跟着,那敲鑼跑腿的白役竟直跑到了陳昭面前,叉手大大唱了個喏。
“陳大哥,先給您道喜了!這次的案子您可是首功,縣尉大人剛下了嘉賞令,吳班頭讓您速速到衙聽令呢!”
陳昭目光微閃,心道昨夜做的事,看來是奏效了!
金蓮訝然驚喜,雖不明就裏卻也知道立功是好事,滿是歡喜崇拜地看陳昭。
紫石街衆人本打算看熱鬧,卻突然都傻了眼,你推我搡地湊上前來打聽。
“是我聽錯了不成,昭哥兒立了功?送文書也能立功嗎?”
“別是弄錯了吧?縣衙那麼多有能耐的大人,哪輪得到他這憨子立功呀!”
“你們想啥呢!擺明是他跟着沾了光,縣尉大人要嘉賞,讓他這白役也得在場罷了!”
衆人恍然,剛要對陳昭有些驚疑的目光,又都不屑起來。
透着機靈勁兒的敲鑼白役卻聽怒了,猛敲鑼把所有人震得心肝連顫差點魂飛出竅。
“胡沁甚麼呢!不知道昨夜王家莊的王大戶夫婦,被賊人砍殺刮走了所有財物嗎?”
他這一嗓子後,衆人驚呼連連,都隱約聽說過這事。
敲鑼白役冷哼,又挺直腰杆與有榮焉地用大拇指,挑向陳昭。
“昨夜,那賊人被圍困之下連砍倒數人要逃,正是陳大哥關鍵時刻出手,以一敵二只用三招便打敗兩個惡賊將其拿下!如此,自然是此案首功!”
譁!
衆人瞬間炸鍋了,難以置信轉頭看陳昭,心道說的真是這憨子陳昭嗎?沒搞錯吧!
金蓮卻聽得心驚肉跳,下意識抱緊了陳昭手臂,眼淚汪汪的,後怕到快要喘不上氣來。
“爺,昨夜竟如此凶險?”
“我這不沒事!”陳昭抓抓她小手,笑着安慰。
這話也等於承認證實了,堵死了衆街坊再胡亂猜測的可能。
譁!衆人再次驚呼,這一次都不再質疑,而全都變成了震驚忌憚,能以一敵二三招便解決殺人惡賊的啊猛人啊,誰敢再喊他憨子?誰又能不震驚忌憚?
偏有那王婆等人不死心,縮在後面酸溜溜嘀咕。
“立了首功又能怎?哪個白役立的功不被自家快手搶占了去?頂天賞他幾貫錢便打發了!白役啥時候都只能是白役,還能變成真差爺不成?”
衆人聽着這蠱惑心道也對,就算陳昭變勇猛了又如何,只要還是個白役,他還敢平白打他們這些老街坊不成?脊梁骨給他戳破!
想跟他們這些人耀武揚威?做夢去吧,除非這小子祖墳冒輕易真當上差爺!
周圍人群氣氛猛然一鬆,不再似剛才那麼緊繃壓抑。
不料那敲鑼白役眨眨眼,卻冷不丁地指着王婆大聲喝罵道:“老虔婆!都說紫石街有你這麼個牙尖嘴利的,果然是生了一張好嘴!還不掌嘴!”
王婆嚇一跳,衆人也懵了,茫然詢問這話何意?
敲鑼白役卻轉眼沖着陳昭抱拳笑道:“陳大哥,以後多半得喚您一聲陳頭兒了!聽說,您馬上就要頂趙頭兒的缺,成爲正經快班衙役了!”
成了!陳昭目光亮起!
“呀!”金蓮驚呼,險些被這兜頭的好消息砸暈過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婆搶先怪叫了一嗓子,老臉都嚇得發白了。
其他人也都驚了個目瞪口呆,望着陳昭大步去縣衙的背影,全都久久回不過神來。
憨子陳昭要從白役變快手了?這咋可能?明明正經衙役都是父子相傳的,哪有傳給不相關之人的啊!
衆人難以接受,一個個伸長脖子望眼欲穿,除了孫老漢等少數外,剩下的都只等着陳昭灰溜溜回來,盼着他還是個白役的模樣!
王婆和蜜餞果鋪的老板幾人,甚至幹脆已經跪地開始禱告起來,念叨着神仙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