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宸並沒有等着碧霄閣外面的小太監進來通報,氣勢洶洶的就闖了進來。
守門的小太監一臉苦相,攔不住也不敢攔,只能不停的心道完蛋。
姜澤宸看到那太監的表情心下一沉,腳下的步伐不免加快。他人高馬大,身高直逼一米九,大步走的時候,和忠甚至都要小跑起來。
即便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掀開門簾看到楚清婉的時候,他一雙眸子裏的震怒簡直要化成實體。
明明三天前哪怕是懼怕都壓不住活潑的小東西現在周身散發着沉重與死氣,那天亮晶晶的清澈眼眸如今黯淡無光,一張白皙的小臉上還帶着些未幹的淚水,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嘴角不斷的涌出。
她就這樣求助般的向自己伸出了手,但是估計是因爲覺得逾矩,又猶豫着收了回去,滿是淚的眸子就好像在譴責他爲什麼不早一點來。
目光從那張不容忽視的臉上移開,這才看到更是心驚的一幕,楚清婉的雙膝上的布料竟然已經被血液浸溼,甚至將那厚重的地毯都染的鮮紅一片。
姜澤宸一時覺得有些窒息,他從外面撿回來的漂亮小貓,只是三天沒顧上,就生生讓人折騰成了這樣。
不敢想這兩個時辰她是怎樣過來的,到底是怎樣的痛苦和絕望才會將一個那樣靈動的人折騰成這樣。
她是那樣的膽小,今天一定嚇壞了。
這是他今天想起來了,才能夠及時救下他,要是今天的政務沒有處理完呢?
姜澤宸一時間不敢再想下去。
他兩步上前接住她要垂下來的手,將她穩穩的抱在了懷裏。
小東西竟比他想的還要小一些,瘦的都硌手,輕的像一片羽毛一樣。
姜澤宸低頭看向她,不由得將她抱的更緊了一下,眼神中帶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
她的眼睛裏滿是紅血絲,姜澤宸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好像生怕吵着他,說道:“睡吧,朕來了。”
剛才還氣定神閒坐在軟榻上的楚昭容在聽到皇上到的吆喝的時候皺了皺眉,怎麼沒有人來傳報。
直到她下榻之後看到還在跪着的楚清婉,心下一沉,緊接着皇帝氣勢洶洶的直奔楚清婉而來,楚昭容才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道:“陛下,不是您…….”
還沒等她說完,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大力,隨即是身後和胸口的鈍痛。
“娘娘,娘娘!”
身邊的慧蘭哭喊着去扶楚昭容,而後跪在顧昭容的身前不住的磕頭,求饒道:“皇上,求皇上放過我們家娘娘吧!”
“是楚美人!我們家娘娘本來只是想叫楚美人來敘舊,可楚美人竟譏諷我們家娘娘年老珠黃,我們家娘娘一氣之下才罰了她啊!”
姜澤宸冷哼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笑話,他親手撿的小貓有多膽小他不知道嗎?
上一次御花園的事他就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誰知道這個楚昭容竟還不知道悔改。
姜澤宸身上的殺意實在太過明顯,和忠心驚肉跳的咬咬牙,硬着頭皮說道:“皇上,楚美人的傷要是再耽誤的話,怕是會留下症狀啊。”
和忠說完了閉了閉眼,他知道姜澤宸護短的很,一般認定了是自己的東西,別人哪怕看一眼都恨不得撕了對方。
但是他可不能看着姜澤宸真的將楚昭容給弄死啊,這可是昭容,而且是朝堂上四品官員的女兒。拋下這點不想即便是真弄死了,以姜澤宸的雷霆手段,前朝也翻不出什麼花來,但是楚清婉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本來在殿選之前封了美人就已經足夠顯眼了,要是楚昭容真的因爲這件事死了,那還不知道有多少明裏暗裏的針扎向她呢。
姜澤宸此時也稍微冷靜了一點,閉了閉眼說道:“昭容楚氏,御前失儀,禁足碧霄閣,非詔不得出,以思己過。”
說完,姜澤宸在沒給她一個眼神,轉身快步離去,吩咐和忠道:“去宣喬院正來。”
和忠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喬院正可是姜澤宸的御用太醫,就連皇後和太後都不會輕易召他如今竟是要給一個美人治傷!
但是既然皇帝親口吩咐的,和忠壓下心中震驚,連忙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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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傳來鈍痛,楚清婉緩緩恢復了意識。
外間傳來兩人交談的聲音,聽着仿佛像是從天邊傳來的,總感覺鍍了一層膜,聽的十分不真切。
勉強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環境和層層疊疊的米黃色窗幔來。
她一時間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裏。
直到膝蓋和口腔後知後覺的傳來疼痛感,記憶才逐漸涌上來,哦,自己已經穿越了。
想起了剛才在碧霄閣,最後好像是姜澤宸來了,救下了她。
沒想到英雄救美的前段也能在自己身上發生,楚清婉咬了咬唇,想起當時的場景,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是自己在他心裏產生意義了嗎?
楚清婉想着。
可是明明他們也只見過一面,他爲什麼救自己。
外面的交談聲一直在響起,她即便是豎了耳朵去聽,也是窸窸窣窣的只能大概判斷出來大抵是兩個男性,中間時不時摻雜着一點女聲。
昏暗的環境讓楚清婉十分沒有安全感,她忍着膝蓋的疼下了床,扶着床柱緩了好久才站穩了。
室內的簾子也全都拉了起來,整個室內也是昏暗的。
順着聲音,她摸了出去,伸手撩開珠簾,她這才看到自己小小的外間已經擠滿了人。
其中有她見過的姜澤宸和和忠,還有她的三個婢女,好像他們都在聽中間站着的那個身穿官服的人的話。
大臣是不能夠進後宮的,楚清婉猜他大抵是太醫。
只愣了一刻,她就想起來要給姜澤宸行禮,不過膝蓋實在是太痛,本來已經咬着牙準備彎下去了,人卻落到了一個人的懷抱當中。
前不久昏迷前嗅到的檀香氣又涌入了她的鼻腔,或許是他救了她於危難之中,她竟對他產生了些信任與依賴感。
鼻子又是一酸,楚清婉將整個人的重量交付在他身上,虛弱的喚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