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鐵門“哐當”一聲關上,鐵鏽摩擦的刺耳聲響,像一把鈍刀在宋小魚的心上反復切割。天牢深處彌漫着揮之不去的黴味與血腥氣,潮溼的牆壁上滲着水珠,沿着斑駁的磚縫緩緩滑落,在地面積成一灘灘渾濁的水窪。宋小魚被兩個官兵粗魯地推搡着,踉蹌幾步後重重摔倒在地,粗糙的石地面瞬間磨破了她的手肘,火辣辣的痛感順着神經蔓延開來。
“老實點!”一個官兵踹了踹她身邊的地面,語氣凶狠,“進了這天牢,就別想着有人能救你出來!”
宋小魚趴在地上,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她抬起頭,透過鐵欄杆望向外面,只能看到狹窄的通道和搖曳的火把,火光將官兵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牆壁上投下張牙舞爪的輪廓,像極了她此刻內心的恐懼。
“小姐!小姐您怎麼樣?”隔壁牢房傳來春桃帶着哭腔的呼喊。宋小魚艱難地轉過頭,看到春桃正扒着鐵欄杆,小臉煞白,眼睛紅腫得像核桃,身上的丫鬟服也沾滿了污泥和血跡。
“春桃……”宋小魚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她想撐起身體,可手臂一用力,傷口就傳來鑽心的疼,只能作罷,“我沒事……你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我沒事,小姐,他們就是把我關起來了,沒打我。”春桃連忙搖頭,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可是小姐,老爺和夫人也被抓進來了!就在隔壁的隔壁牢房,我剛才看到他們了,夫人哭得好傷心……”
“什麼?!”宋小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塊巨石砸中,瞬間墜入冰窖。她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被鐵欄杆擋住,只能伸出手,朝着春桃所說的方向望去,“爹娘!爹娘你們在哪裏?”
她的呼喊聲在空曠的天牢裏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只有遠處傳來隱約的啜泣聲,那聲音熟悉又陌生,像是母親柳氏的哭聲,又帶着一種絕望的沙啞,讓宋小魚的心髒揪得生疼。
“小姐,您別喊了,官兵不讓我們說話。”春桃哽咽着說,“剛才我想跟夫人說話,就被官兵罵了一頓……”
宋小魚頹然地坐回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牆壁,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抱着僥幸心理,想鑽系統任務的漏洞,沒有完成主線任務,“劇情修正力”就不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報復她,更不會牽連到她的家人。原劇本裏,宋家是因爲“通敵叛國”被滅門,而現在,僅僅因爲她偏離了劇情,就被安上了“盜竊夜明珠”的罪名,連結局都變得如此相似。
“都怪我……都怪我……”宋小魚抱着膝蓋,將臉埋在臂彎裏,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溼了粗糙的囚服。她想起父親宋遠圖平日裏對她的疼愛,每次她犯了錯,父親都會溫柔地教育她,從不會打罵她;想起母親柳氏每天爲她準備愛吃的點心,在她生病時徹夜守在床邊;想起一家人在一起的溫馨時光,那些畫面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裏閃過,每一個細節都讓她心如刀割。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會乖乖地按照系統的要求去做,哪怕是要面對那個冷酷的反派南珩,哪怕是要當衆表達愛慕之情,她也願意。只要能保住家人的平安,她什麼都願意做。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裏,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不知過了多久,天牢裏的火把漸漸熄滅,只剩下微弱的光線從狹小的窗戶透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宋小魚餓得頭暈眼花,喉嚨幹得像是要冒煙,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試圖從地上找到一點水,可地面上只有冰冷的石板和渾濁的水窪,根本不能喝。
“小姐,你餓不餓?”春桃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帶着一絲小心翼翼,“我這裏還有半個饅頭,是早上他們給我的,我沒舍得吃,你要不要?”
宋小魚心裏一暖,連忙說:“不用了春桃,你自己吃吧,我不餓。”她知道,春桃也餓了,那半個饅頭可能是她唯一的食物,她怎麼能搶過來呢?
“小姐,我真的不餓,你就吃了吧。”春桃固執地說,“你現在身體不好,要是再不吃東西,怎麼能撐得住呢?等出去了,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宋小魚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在這種絕境下,春桃還想着她,這份情誼讓她無比感動。她哽咽着說:“春桃,謝謝你……”
“小姐,我們是一家人啊,謝什麼。”春桃笑着說,可那笑聲裏卻帶着濃濃的哭腔,“我把饅頭扔過去,你接住啊。”
說完,春桃就將半個饅頭從鐵欄杆的縫隙裏扔了過來。宋小魚連忙伸手去接,饅頭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了灰塵,可她卻像撿到了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然後一點點地啃着。饅頭又幹又硬,難以下咽,可她卻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因爲裏面包含着春桃對她的關心。
就在宋小魚啃着饅頭的時候,天牢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宋小魚心裏一緊,以爲是來提審她的,連忙放下饅頭,緊張地盯着門口。
很快,兩個官兵走了進來,手裏端着兩碗稀飯和兩個饅頭,走到宋小魚的牢房前,將食物從鐵欄杆的縫隙裏遞了進來:“吃吧,這是今天的飯。”
宋小魚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們會給她送食物。她抬起頭,看着官兵,小心翼翼地問:“這……這是給我的嗎?”
“不然呢?”一個官兵不耐煩地說,“趕緊吃,吃完了我們還要去下一間。”
宋小魚連忙接過稀飯和饅頭,說了聲“謝謝”。官兵們沒有說話,轉身就走了。宋小魚看着手裏的稀飯,心裏五味雜陳。她不知道這些官兵爲什麼會突然對她這麼好,是因爲父親的關系,還是因爲別的原因?
她端起稀飯,輕輕喝了一口,溫熱的稀飯順着喉嚨滑下去,緩解了喉嚨的幹渴,也讓她冰冷的身體暖和了一些。她一邊喝着稀飯,一邊想着心事,腦海裏全是父母的身影,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吃飯,有沒有被官兵欺負。
就在這時,隔壁牢房傳來了母親柳氏的聲音:“一夢,是你嗎?”
宋小魚的心猛地一跳,連忙放下稀飯,朝着聲音的方向喊道:“娘!是我!您怎麼樣?有沒有事?”
“我沒事,一夢,你呢?他們有沒有打你?”柳氏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擔憂。
“我沒事,娘,他們沒有打我,還給我送了稀飯和饅頭。”宋小魚連忙說,“爹呢?爹怎麼樣了?”
“你爹他……他沒事,就是心情不太好。”柳氏的聲音頓了頓,然後又說,“一夢,你告訴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沒有偷夜明珠嗎?”
宋小魚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她哽咽着說:“娘,我真的沒有偷夜明珠,我是被人誣陷的!是有人故意把夜明珠放在我的房間裏,想害我!”
“我就知道,我的女兒不會做出這種事!”柳氏的聲音也帶着哭腔,“一夢,你放心,爹娘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爹已經托人去聯系關系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還你清白!”
宋小魚點了點頭,心裏卻充滿了絕望。她知道,在這個被系統操控的世界裏,想要查明真相,還她清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劇情修正力”既然已經啓動,就不會輕易放過她和她的家人。
“娘,您別太擔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宋小魚強忍着眼淚說,“您和爹也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讓我擔心。”
“好,好,我們會的。”柳氏連忙說,“一夢,你在裏面一定要聽話,別跟官兵頂嘴,等我們救你出去。”
“嗯,我知道了,娘。”宋小魚說。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話,因爲擔心被官兵發現,就不得不停止了交談。宋小魚坐在地上,手裏拿着沒吃完的饅頭,心裏充滿了無助。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也不知道父母的努力會不會有結果。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天牢裏的光線越來越暗,最後徹底陷入了黑暗。宋小魚蜷縮在角落裏,寒冷和飢餓讓她難以入睡。她想起了現實世界的生活,想起了自己作爲編劇助理的日子,雖然辛苦,卻很自由,不用像現在這樣,時刻面臨着死亡的威脅。
她也想起了那個“劇本修正系統”,自從她被關進天牢後,系統就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提示音,仿佛消失了一樣。她不知道系統是不是已經放棄了她,還是在醞釀着更可怕的懲罰。
就在宋小魚胡思亂想的時候,天牢裏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爭吵。她連忙豎起耳朵仔細聽着,隱約聽到有人在說“宋大人”“證據”“冤枉”之類的詞語。
宋小魚的心猛地一跳,難道是父親托的人有消息了?她連忙站起身,扒着鐵欄杆,朝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可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模糊的爭吵聲。
過了一會兒,爭吵聲漸漸平息了,天牢裏又恢復了平靜。宋小魚的心裏充滿了期待,希望是好消息,可又害怕是壞消息。她在心裏默默祈禱着,希望父母能盡快找到證據,證明她的清白,讓她和家人都能平安無事。
不知過了多久,宋小魚終於抵擋不住疲憊,靠在牆壁上睡着了。在夢裏,她回到了現實世界,和父母一起過着幸福的生活,沒有系統,沒有劇情,沒有誣陷,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可當她醒來時,看到的卻是冰冷的牆壁和黑暗的天牢,夢裏的美好瞬間化爲泡影,只剩下無盡的絕望。
第二天早上,天牢裏的火把再次被點燃,照亮了黑暗的牢房。宋小魚被刺眼的光線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官兵們正沿着通道走來,手裏拿着鎖鏈和鑰匙。
“宋一夢,出來!”一個官兵走到宋小魚的牢房前,打開了牢門,語氣冰冷地說。
宋小魚的心猛地一沉,難道是要提審她了?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跟着官兵走出了牢房。通道裏的光線很亮,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一邊走着,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希望能看到父母的身影,可直到走出天牢,也沒有看到他們。
官兵們將宋小魚帶到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裏,房間裏擺放着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桌子後面坐着一個穿着官服的人,面容嚴肅,眼神銳利,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官。
“你就是宋一夢?”大官看着宋小魚,語氣冰冷地問。
宋小魚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說:“回大人,民女就是宋一夢。”
“你可知罪?”大官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道。
宋小魚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說:“民女不知罪。民女沒有偷夜明珠,是被人誣陷的。”
“誣陷?”大官冷笑一聲,“人贓並獲,你還敢狡辯!那夜明珠是在你的閨房裏找到的,你怎麼解釋?”
“大人,那夜明珠不是民女放進去的。”宋小魚抬起頭,看着大官,眼神裏充滿了懇求,“民女真的不知道那夜明珠爲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裏。昨天晚上民女睡覺時,錦盒還是空的,今天早上醒來,就被官兵抓了起來。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請大人明察!”
“明察?”大官哼了一聲,“本官辦案多年,什麼樣的犯人沒見過?你以爲你裝可憐,本官就會相信你嗎?我告訴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現在老實交代,本官還可以向陛下求情,饒你一命。可如果你繼續狡辯,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宋小魚看着大官,心裏充滿了絕望。她知道,這個大官根本不相信她的話,他只是想讓她認罪。在這個世界裏,沒有證據,沒有道理可講,只有系統的規則和劇情的修正力。
“大人,民女真的是被冤枉的。”宋小魚的聲音帶着哭腔,“請您相信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找出真正的凶手!”
“機會?”大官搖了搖頭,“你已經沒有機會了。陛下已經下旨,三日後就會對你進行審判。如果你到時候還不認罪,不僅你會被處死,你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你好好想想吧,是要自己一個人死,還是要連累全家。”
說完,大官揮了揮手,對旁邊的官兵說:“把她帶下去,關回牢房!”
官兵們再次上前,將宋小魚押回了天牢。宋小魚坐在冰冷的牢房裏,心裏充滿了絕望。她知道,大官說的是實話。如果她不認罪,父母就會受到牽連。可她真的沒有偷夜明珠,她怎麼能認罪呢?
就在宋小魚陷入兩難境地的時候,春桃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小姐,您回來了?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爲難您?”
宋小魚抬起頭,看着春桃,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說:“沒有,他們就是讓我認罪,我沒有認。”
“小姐,您做得對!”春桃連忙說,“您不能認罪,您一認罪,就真的再也洗不清了!”
宋小魚點了點頭,心裏卻充滿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不是正確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會不會給家人帶來更大的災難。
接下來的幾天,宋小魚每天都會被提審一次,每次提審的官員都不一樣,但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讓她認罪。可宋小魚始終沒有低頭,她堅信自己是被冤枉的,堅信父母一定會想辦法救她出去。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宋小魚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她沒有收到任何關於父母的消息,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案件進展的消息。天牢裏的生活越來越艱苦,每天只有一碗稀飯和一個饅頭,而且饅頭越來越小,稀飯越來越稀。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臉色蒼白,眼神也變得空洞起來。
春桃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每天安慰宋小魚,給她加油打氣。
這天晚上,宋小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想起了原劇本裏宋一夢的結局,被誣陷後,家人受到牽連,最終被賜死。難道她的結局也要和原劇本裏一樣嗎?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滴——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異常,啓動安撫機制。】
【滴——距離最終審判還有一天,請宿主做好心理準備。】
【滴——溫馨提示:宿主若選擇認罪,可減輕懲罰,家人將免於流放。】
宋小魚渾身一震,系統終於再次出現了!可系統的提示卻讓她更加絕望。系統竟然在勸她認罪,甚至用家人的安危來威脅她!
“我不認罪!我沒有偷夜明珠!”宋小魚在心裏大喊着,“系統,你這個魔鬼!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的,是你讓我陷入這種境地的,你現在還要逼我認罪!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滴——宿主拒絕認罪,劇情修正力將進一步增強,請宿主做好準備。】
系統的提示音消失了,宋小魚卻渾身發冷。她知道,系統說的是真的。如果她繼續拒絕認罪,“劇情修正力”一定會用更殘忍的方式來報復她和她的家人。
她躺在床上,眼淚無聲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是應該爲了家人的安危,放棄自己的尊嚴,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還是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個問題像一塊巨石一樣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直到天亮,也沒有想出答案。
第二天早上,天牢裏一片忙碌。官兵們來來往往,臉上都帶着嚴肅的表情。宋小魚知道,今天就是最終審判的日子了。她的心裏充滿了恐懼,也充滿了期待。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但她知道,這一天,她必須做出選擇。
很快,官兵們就來到了宋小魚的牢房前,打開了牢門:“宋一夢,出來!陛下要親自審判你!”
宋小魚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跟着官兵走出了牢房。她的腳步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會不會因爲她而受到牽連。
走出天牢,陽光刺眼得讓她睜不開眼睛。她抬起頭,看着天空,心裏默默祈禱着:“老天爺,請你保佑我,保佑我的家人,讓真相大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