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頭，手指在膝蓋上畫着圈，思考着該怎麼回答。
莊語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異樣，繼續說道：“程飛是個好孩子，陽光帥氣，性格也好，會哄人開心，其實是做男朋友的不錯選擇。”
她頓了頓，語氣裏帶着一絲勸說的意味。
藍途抬起頭，看着莊語的側臉，她的輪廓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眼神專注地看着前方。
藍途心裏突然有些不舒服，語氣也冷了下來：“所以呢？”
她聽出了莊語的意圖，無非是想讓她和程飛復合。
“所以，”莊語轉過頭，看着她，眼神認真，“能不能再考慮考慮飛飛？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話音剛落，綠燈亮了。
莊語踩下油門，車子平穩地開過路口，匯入車流。
藍途看着前方不斷倒退的街景，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又氣又委屈。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過頭，眼神堅定地看着莊語：“姐姐，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我也是個很不錯的女生，你能和我交往嗎？”
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聲音帶着一絲委屈和哽咽，“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程飛，我做不到因爲他是個好男生就和他在一起！”
“我要下車！”
“吱——”
莊語握着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識地猛踩刹車，車子“嘎”地一聲停在了路中間，後面的車輛立刻響起了急促的喇叭聲，“嘀嘀嘀”地催促着。
莊語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打方向盤，把車停在了路邊，開啓了雙閃。
她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藍途，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錯愕，嘴唇動了動，卻半天沒說出話來。
藍途看着她的反應，心裏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但她還是鼓起勇氣。
咽了咽口水，盡管聲音有些發虛，卻依舊堅定：“我說真的，姐姐，我喜歡你，不是妹妹對姐姐的那種喜歡，是女生對女生的那種喜歡。”
“抱歉！”
過了好一會兒，莊語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卻變得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我不喜歡女生。雖然你確實很不錯，我覺得你和飛飛……更適合。”
“我做不到！”
藍途打斷她的話，眼眶瞬間紅了。
她解開安全帶，用力推開車門，動作帶着一絲賭氣的意味。
莊語想叫住她，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藍途快步走到路邊，伸手招了輛出租車，坐進去後，車子很快匯入車流，只留下紅色的尾燈在視野裏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莊語推開車門，站在路邊，晚風吹起她的長發，帶來一絲涼意。
她看着出租車消失的方向，心裏亂成一團麻。
藍途坐在出租車後座，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剛才強忍着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大顆大顆地砸在膝蓋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她越想越委屈，爲什麼程飛是好男生，你就讓我考慮他？自己是好女生，就被直接拒絕？就因爲是女生嗎？
回到家，藍途把自己摔進沙發裏，抓起手機，給高田發了條消息：“甜甜，我被拒絕了，大殘，救我！”
高田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消息剛發出去，高田就秒回：“在哪兒呢？我帶宵夜過來，陪你喝兩杯。”
藍途看着屏幕，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這才想起，自己買的那些番茄和青菜，還落在莊語的購物袋裏沒拿回來。
半小時後，門鈴響了。
藍途慢吞吞地起身去開門，高田拎着一大袋宵夜站在門口，手裏還抱着一箱啤酒。
他身高一米八五，長得人高馬大，卻有着和外形不符的細心，是朋友圈裏公認的“賢內助”，洗衣做飯縫衣服樣樣精通，所以藍途才會給他起“甜甜”這個昵稱。
看到藍途紅腫的眼睛和無精打采的樣子，高田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東西放在玄關的櫃子上，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誰欺負我們大小姐了？說出來，哥幫你出氣。”
藍途沒說話，只是把自己摔進沙發裏，抱着抱枕，把臉埋了進去。
高田也沒追問，默默地打開啤酒，拿出烤串和小龍蝦，擺在茶幾上：“先吃點東西，邊吃邊說。”
藍途這才抬起頭，拿起一瓶啤酒，對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裏的委屈。
她把自己對莊語的喜歡，還有今天表白被拒絕的事，一股腦地告訴了高田，只是隱去了莊語是程飛小媽的身份，只說是一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姐姐。
高田一邊啃着炸雞，一邊聽着，時不時點點頭。
等藍途說完，他拿起一串烤腰子，塞到藍途手裏：“吃點東西墊墊。其實吧，我覺得她拒絕你也正常，畢竟你們認識時間不長，而且……這種事確實需要勇氣。”
他頓了頓，看着藍途沮喪的樣子，又補充道：“程飛……哦不，那個男生是個好人，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不過你也別太急，喜歡就去追嘛，先從朋友做起，慢慢讓她了解你，知道你的好，說不定她會改變主意呢？”
藍途瞥了他一眼，拿起一塊炸雞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說得像你談過戀愛一樣！”
高田嘿嘿笑了兩聲，沒反駁，只是又開了一瓶啤酒遞給她：“來，喝酒！一醉解千愁！”
兩人碰了碰瓶，啤酒沫濺在桌子上，像開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藍途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再去追她。
此刻的莊語，正坐在辦公室裏，對着電腦屏幕發呆。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項目數據，可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海裏反復回放着藍途剛才的樣子——她堅定的眼神，委屈的表情，還有轉身離開時倔強的背影。
“到底怎麼了……”
莊語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指尖劃過冰涼的桌面，“爲什麼會想起她？”她明明不喜歡女生，可藍途那句“我喜歡你”，卻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她平靜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