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柯明哲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
只能發出一個短暫的氣音“嗯”，表示他知道了。
警察後面又說了些什麼，他都聽不太清了。
只是在掛斷電話後，手機從他顫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時，他才從遊離的狀態中走出來。
他的視線掃過客廳——她的外套還掛在門邊，茶幾上零食盒剛被她裝滿，仿佛她只是暫時離開。
但他剛才聽到了什麼？尹笑妍死了？她就這麼死了？
柯明哲抓起車鑰匙，他倒是要看看，她這又是弄的哪一出......
停屍房慘白的燈光下，柯明哲站在一張床邊，冷氣鑽進他的骨髓。
當法醫掀開白布時，那具被灼燒至焦黑的軀體，放在床上扭曲得不成人形映入眼簾。
“這不是她。”柯明哲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
法醫欲言又止，遞過來一個密封袋，“這些是在現場發現的，是她的證件和隨身物品，但大部分都燒毀了......”
柯明哲打開密封袋掃了一眼，裏面是燒變形的手機殘骸，以及一些小物件。
“嗯，所以你們確定這就是尹笑妍了嗎？”
“柯先生，我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死者的面部識別我們已經確認過了，還有齒科也做過DNA檢測。”
柯明哲點點頭，手指輕輕摩挲着密封袋的邊緣。
他盯着那團焦黑的手機殘骸，仿佛能透過扭曲的外殼。
看見尹笑妍最後發來的那條讓他早點回家的信息。
冷氣在金屬床邊緣凝結成小顆小顆的水珠，陸續順着邊緣滑落。
法醫站在一旁，白大褂下擺微微晃動，像是隨時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
“她手上的戒指呢？”他突然開口，聲音幹澀得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法醫愣了一下，隨即翻開記錄本，“現場沒有發現任何首飾，高溫情況下，這類的首飾就......”
“嗯。”柯明哲打斷他，目光落在那具焦屍的牙齒上。
尹笑妍左邊有一顆微微突出的虎牙，每次她朝他笑的時候，那顆牙齒總會露出個小尖尖。
而現在，那張嘴裏只剩下焦黃。
“需要再確認一次DNA嗎？”法醫猶豫地問。
“不用了。”柯明哲搖搖頭，聲音平靜的像是在拒絕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等法醫合上記錄本，另一位警官將手裏的密封袋遞到他面前。
“柯先生。”警官的聲音帶着公事公辦的聲調，“肇事車輛的行車記錄儀數據恢復了，您需要看一下嗎？”
柯明哲的目光從焦屍的牙齒上移開，落在警官手中的密封袋上。
裏面是一個燒得變形的黑色小方塊，邊緣還掛着熔化的塑料殘渣。
他耳邊響起尹笑妍總抱怨行車記錄儀，拍不到她喜歡的街景的話。
而他也總是回答說，這又不是用來旅遊拍攝的。
“好。”柯銘哲點點頭，在警官的示意下，轉身跟着他離開。
會議室的白熾燈管嗡嗡作響，警官將U盤插入電腦。
在操作一番後，前方大屏幕亮起來，畫面開始晃動。
這是從尹笑妍視角拍攝的，她正駕駛着她那輛粉紅色的車。
車窗外風景飛速閃過，柯明哲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盤山公路。
尹笑妍最不喜歡走這條路，因爲太難開車。
畫面裏她的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的。
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方向盤上反射着微弱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