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荔下車,和沈宴迅速道了聲謝就急匆匆跑上樓了。
他們住的地方是頂層,沒有電梯。
樓道裏的聲控燈亮了又滅,窗外綿密的雨聲在這一刻被高跟鞋的聲音還有一聲聲急促的喘息取締。
在到達頂樓的時候,周遭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門邊,被雨淋溼的小狗狼狽的抱住膝蓋縮在角落。
那件白襯衫如今溼漉漉的貼在少年顫抖的身軀上。他腳邊,是被扔掉的助聽器。
人影晃動,頭頂的聲控燈暗了下來。
賀深意有所感,緩緩抬起頭。
在一片陰影裏,江荔還是精準的捕捉到少年紅潤的眼眶。
江荔呼吸一窒,一時間什麼都忘記了,不顧對方身上的雨水,她俯身直接抱了上去。
“不怕不怕……賀深乖。”
“我在呢。”
她一只手在他背上輕拍,另一只手在他滴水的發尾上撫摸,試圖安撫住他躁動的靈魂。
小狗沒有戴助聽器,聽不到她的聲音。良久才像是從驚恐的情緒中脫離,抬起冰冷的手臂用力回抱住她。
“姐姐……”
少年嗓音顫抖,抱住她的手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跪在地上安撫了好久,注意到他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江荔才試着鬆開他。
還沒直起身,圈在腰上的手猛地收緊,“別走!”
慌亂的語氣伴隨着他凌亂的心跳,江荔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不走我不走。”她捧着賀深的臉,知道他聽不到,於是望着他的眼睛,磕磕絆絆的在他面前打着手語,【我去撿助聽器。】
【聽不到我的聲音,你會害怕的。】
賀深眼尾耷拉下來,這才慢慢放開她。
見狀,江荔鬆了口氣。
她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其實她手語用的並不靈活,起初賀深說不需要,他戴助聽器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她的聲音。
但她還是擔心萬一助聽器壞掉,就沒辦法和他正面交流了,所以偷偷學了一段時間。
不過,賀深的助聽器真的很好,所以這幾年她學的手語也沒怎麼派上用場。
現在想想,畢竟是豪門大少爺,用的助聽器自然是最頂級的。
她之前還一直傻乎乎的想要攢錢給他買一個更好的……
地上的東西有些多,江荔這才發現他還帶了她愛吃的奶油泡芙回來。
奇怪的是,他渾身溼透,泡芙的袋子卻幹幹淨淨。
原本心中的鬱結在這一秒突然消散了。
算了算了,原諒他了。
小狗能有什麼壞心思!
江荔伸出手去夠扔遠了的助聽器,另一只手比她動作更快,先一步撿起。
頭頂的聲控燈不知何時已經亮了起來,江荔都沒注意有人上來了。
抬頭看過去,才發現是沈宴。
“你怎麼……”
“這是你的?”沈宴把助聽器遞給她。“不好意思,剛剛你走的匆忙,我擔心你會出事,所以就問了喬喬你的具體地址,想着上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江荔伸出手,“啊……謝謝。”
指尖還沒碰到助聽器,一只手從她背後探出,直接搶走了那只助聽器。
不等江荔回頭,手腕一緊,她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沈宴抬眸,看向擋在江荔面前的少年。
“你是誰。”賀深眼睛猩紅,死死的盯住他,那目光凶狠,像是蟄伏許久的惡犬,隨時準備撲上來咬斷他的脖子。
沈宴挑了挑眉,沒理會他。直接錯開視線,問他身後的江荔:“這位是你弟弟?”
“啊對。”江荔還想說什麼,突然瞥見彈幕上的飄過的幾行字。
【完了,男主要動手了!】
【可惜了男配這張臉,下一秒就要破相了。】
【打起來打起來!】
【感覺男主狀態不對啊,他發着高燒驚恐症發作,該不會出事吧?】
江荔猛地驚醒,一把抓住賀深的胳膊,一邊開門一把把人往房間裏拽。
她頭也不抬的對沈宴說:“他身體不太舒服,我們先進去了。沈先生慢走,不送。”
房門砰的一聲,在沈宴面前合上。
燈光下,男人佇立在原地遲遲沒動。
他總覺得……剛剛那個少年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裏見過?
——
江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到沙發上。
“他是誰?”
少年倔強的抬起頭。
江荔一字一頓,方便他看清嘴型:“喬喬的朋友。”
“姐姐撒謊。”
“……”
江荔彎下腰,試圖從少年緊攥的掌心裏摳出助聽器,她想和他好好解釋一下。
少年暗自用力,不讓她得逞。
江荔無計可施,只好同他打手語:
【我沒有騙你。你不要多想,現在你去洗個澡,我出去……】
少年扭過頭。
江荔動作頓住,下一秒掐住他的下巴 把他的臉掰過來,【聽我說完,我去給你買藥,你在……】
小狗這次更狠,直接閉上了眼睛。
眼不見爲淨。
“……”
江荔被氣得不輕。
賀深也在生氣。
他不敢想,爲什麼江荔會和其他男人一起回來。
所以,在不回他消息的這段時間裏,她一直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對方是她喜歡的類型嗎?
成熟的,虛僞的,花言巧語的!
她一定很喜歡那個男人,不然爲什麼下雨了也不回來找他!
手指用力收緊,直到咔嚓一聲,助聽器在他掌心裏碎成兩半。
不可以。
不可以!
江荔是他的!
那個男人該死!他要殺了——
倏地,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耳邊也是一陣嗡鳴,賀深猛地睜開眼睛,垂眸看向捧着自己的臉正在吻他的江荔。
她的吻毫無章法,稚嫩極了。
動作輕輕地像是安撫。
在她準備離開的那一瞬,賀深突然驚醒一般,抬手抓住她的腰,讓人跨坐在他腿上,對準對方緋紅的唇,更重更凶的吻了上去。
江荔本來是想先哄着對方洗個熱水澡,然後她下樓去買藥。
彈幕說賀深在發燒,加上他的驚恐症,她真的很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吻一路延伸,他就這麼稀裏糊塗的跟他抱在沙發上親了十分鍾,等回過神的時候,身上的裙子已經被剝落了。
少年急切,尋不到拉鏈,幹脆直接撕爛了裙子,扔到了兩人腳下。
剛開葷不久的江荔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在發燒的時候,不只是額頭很熱。
原來渾身上下哪裏都是燙的。
氣喘籲籲間,少年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唇齒間溢出。
“姐姐……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