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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警察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維錚,又看看一臉決絕的江瑟瑟,眉頭緊鎖,顯然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接過江瑟瑟遞來的證據,正準備詳細詢問並記錄。
辦公室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另一個警察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後,臉色 微變。
他快步走到值班警察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值班警察的臉色也隨之沉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沈維錚,又看了看江瑟瑟手中的錄音筆和死亡證明,眼神變得有些猶豫。
“江小姐您報案的情況我們初步了解了,但是......這其中可能涉及一些復雜的民事糾紛和醫療責任界定,單憑這些證據,恐怕......恐怕很難立刻立案偵查故意殺人。”
江瑟瑟的心猛地一沉。
“什麼意思?我弟弟是被許芷晴拔掉氧氣管和輸液管才死的!醫院有監控可以作證!還有沈維錚親口承認綁架威脅我的錄音,這難道還不夠嗎?”
“醫院的監控我們已經調取了,畫面顯示許女士確實進入了ICU,但具體操作過程存在視角盲區,無法直接證明她就是故意拔管。至於沈先生電話裏的內容......我們需要進一步技術鑑定其真實性。”
沈維錚此時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領,臉上恢復了慣有的冷靜。
沈維錚緩緩開口,聲音不大。
“警官說得對,法律講求證據確鑿。芷晴是操作失誤,主觀上並無殺人故意。至於我,只是擔心江小姐情緒失控做出過激行爲,派人請她冷靜一下,方式或許欠妥,但絕對構不成綁架。那些照片......也只是爲了讓她認清現實,不要無理取鬧。”
“江瑟瑟,適可而止吧。你再鬧下去,不僅什麼都得不到,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更難的境地。別忘了,那些照片還在我手裏。”
“你......”
江瑟瑟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沈維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看着眼前這兩個警察明顯回避的態度,心中一片冰涼。
她明白了,沈維錚早就打點好了一切。
他的財富和權勢,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所有的求救都隔絕在外。
“不!我不信!我要見你們領導!我要上訴!”
江瑟瑟嘶喊着。
值班警察嘆了口氣。
“江小姐,請您冷靜。目前證據不足,我們不能立案。如果您堅持,可以按程序向上級反映,或者尋求民事途徑解決。但現在,請您先離開吧,不要妨礙我們正常工作。”
“聽見了嗎?瑟瑟。別再白費力氣了。法律,有時候保護的不是真相,而是......秩序和利益。你鬥不過我的。乖乖拿着那三百萬,給你弟弟辦個風光的葬禮,然後離開這裏,永遠別再出現在我和芷晴面前。這是你最後的選擇。”
江瑟瑟看着他那張熟悉卻陌生的臉,看着他眼中爲了另一個女人而對自己說出威脅的話就連最後一絲支撐着她的力氣仿佛也被抽空了。
她踉蹌着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沈維錚,這個她愛了整整兩世、跨越了四十年的男人,不僅親手摧毀了她的一切,如今更是爲了維護那個害死她弟弟的女人,不惜動用所有力量,將她逼至絕境,連一絲喘息求救的縫隙都不留。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她緩緩滑坐在地上,蜷縮在警局冰冷的牆角。
看着她崩潰的模樣,沈維錚也有些許不忍心,他不再看她,轉身對警察點了點頭,留下一句“麻煩各位了”,便徑直離開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