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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市的另一端,沈維錚在處理完許芷晴的傷情,安撫好她的情緒後,終於想起撥通江瑟瑟的號碼。
傳來的卻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
他皺皺眉,吩咐助理:“去找找江瑟瑟,看看她躲到哪裏去了。找到後,不用帶她來見我,直接告訴她,如果想通了,就自己回來給芷晴道歉。”
他靠在真皮辦公椅上,揉了揉眉心,心裏盤算着,等江瑟瑟回來,他該用什麼樣的態度,才能既讓她認識到錯誤,又不至於把她逼得太急。
他從未想過江瑟瑟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數月。
沈維錚最初篤定的心態,在一次次撥打江瑟瑟電話都是關機提示音,以及派出去尋找的人一次次無功而返後終於開始覺得慌張了。
他甚至有些惱怒,覺得她這次做得太過分,竟然玩起了失蹤,連一點消息都不留。
“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他偶爾會在辦公室踱步時,不耐煩地抱怨她。
晚上,在沈維錚臨江的別墅裏,許芷晴精心準備了一桌浪漫的燭光晚餐。
用餐至半,許芷晴放下刀叉,臉頰微紅望向坐在主位的沈維錚。
“維錚,你看,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再也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了。我們......結婚吧?”
她伸出手,想要去握沈維錚放在桌上的手。
沈維錚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頓。
燭光下,他的眼神卻有些飄忽。
他沒有立刻回應。
結婚?
這兩個字激起的卻不是喜悅,而是遲疑和抗拒。
在這一瞬他眼前浮現的,不是許芷晴嬌媚的臉龐,反而是江瑟瑟那張絕望的臉。
他猛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
他避開許芷晴伸過來的手,身體不着痕跡地向後靠了靠。
“芷晴,”他頓了頓:“這件事......不急。我和江瑟瑟......法律上,還是夫妻關系。”
他說出這句話時,自己都愣了一下。
這原本是他從未在意過的一張紙,此刻卻成了他下意識用來阻擋許芷晴靠近的盾牌。
許芷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底閃過一絲委屈。
她沒想到,江瑟瑟都消失這麼久了,沈維錚竟然還會用這個理由來拒絕她!
“維錚!你......”她剛要開口,用她慣用的委屈和眼淚來控訴。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
沈維錚幾乎是立刻應聲,仿佛這敲門聲將他從某種尷尬的境地中解救了出來。
他的首席助理拿着一份文件。
“沈總,打擾了。這裏有份文件,需要您親自過目一下。”
助理將文件輕輕放在沈維錚面前的桌上。
沈維錚的注意力被轉移,有些不耐煩地瞥了一眼文件封面:“什麼東西這麼急?”
當他看清文件時,他瞬間僵在原地。
《離婚協議書》。
申請人:江瑟瑟。
日期......日期是在她弟弟去世的那一天。
原來她不是沖動離開,不是賭氣消失。
她早就單方面向法院遞交了離婚申請。
只是因爲他的權勢和法院的程序,這份文件直到現在才確認生效後,遞到了他的面前。
“這......這是什麼?”
許芷晴也看到了文件標題,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隨即臉上控制不住地涌上狂喜。
江瑟瑟竟然主動離婚了?
那是不是維錚就沒有理由拒絕她了!
沈維錚猛地伸出手,幾乎是搶一般抓過那份協議。
他飛快地翻動着紙張,目光死死地釘在那些冰冷的條款和江瑟瑟籤名的筆跡上。
她放棄了所有財產分割,只要求一點:解除婚姻關系,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幹淨利落,不帶一絲留戀。
沈維錚猛地抬頭,看向助理,聲音嘶啞。
“她......她什麼時候申請的?!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法院的程序需要時間,沈總。而且,江小姐是單方面申請,並未通知我們。這是剛剛送達的生效文件副本。”
“生效......”沈維錚喃喃地重復着這兩個字。
生效了。
他和江瑟瑟,在法律上,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那個爲他付出一切,無論他做什麼都會在原地等他的江瑟瑟要跟他離婚。
江瑟瑟不是鬧脾氣,不是欲擒故縱。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這一次
徹底地慌了。
他甚至顧不上旁邊許芷晴瞬間變得難看至極的臉色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和手機,跌跌撞撞地就往外沖。
“維錚!你去哪裏?!”許芷晴在他身後尖聲叫道。
沈維錚像是根本沒聽見,他沖出公寓,電梯都等不及,直接從安全通道狂奔下樓。
坐進車裏,他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他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那個早已關機的號碼。
她到底在哪?
他發動汽車,引擎發出咆哮,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漫無目的地匯入車流。
他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她,家?她早就沒有家了。
他這才發現,他對江瑟瑟的了解僅限於她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一部分。
一旦她決意離開,他就徹底失去了她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