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口聲聲說是來雪月城討債，不認自己曾是永安王蕭楚河，可自他決意隨雷無桀踏入雪月城那刻起，便已暗下重回天啓皇城的決心。此行，亦是爲試探雪月城的態度。
畢竟司空長風曾是“天啓四守護”中的朱雀，李寒衣更是青龍之女。若得雪月城支持，他重返天啓便多了幾分底氣。
此時，蕭崇轉向司空長風，含笑問道：
“司空城主昔日身爲天啓四守護之一的朱雀，不知如今可還願續任此位？”
此言實爲試探。雖得百裏東君承諾，但此等大事，蕭崇不敢有絲毫疏忽。
他深知天啓四守護本是琅琊王蕭若風嫡系，而蕭瑟與琅琊王關系最爲密切。他不得不防司空長風因舊日情誼而傾向蕭瑟。
司空長風何等睿智，當即聽出他弦外之音。
他輕笑一聲，緩緩道：
“殿下可知，何爲天啓四守護？”
不待蕭崇回答，他已繼續開口，目光卻始終落在蕭瑟身上：
“所謂天啓四守護，守的不過是一諾。當年我四人受學堂李先生所托，護持琅琊王蕭若風登基。自他自願放棄帝位那日起，天啓四守護便已不復存在。”
這番話，實是說與蕭瑟聽的。
蕭崇聞言，喜色愈濃。
蕭瑟眼中最後一點光，也隨之黯下。
司空長風此言，已徹底斷了他的念想。若失雪月城之助，他欲與白王、赤王相爭，幾無可能。
這時，司空長風又淡淡道：
“我看白王殿下目有微恙，而這位蕭瑟兄弟，身上似乎也有些舊疾未愈。”
“我雪月城之內，便有一位醫術通天的神醫。”
“在下可爲兩位引見。”
“多謝司空城主。”
白王蕭崇當即起身拱手。
這才是他親赴雪月城的真正目的。
無論是祝賀百裏東君踏入神遊玄境，還是試探雪月城對皇位之爭的立場，不過都是順勢而爲。
那日確定夜櫬真的治愈了葉若依的心脈之症後，白王蕭崇便立刻動身趕來雪月城。
至於與蕭瑟同日抵達，實屬巧合。
他原本打算談完正事再去拜訪夜櫬，不料對方外出未歸。
既然司空長風主動提出，正好借機同去。
蕭瑟聞言，心中亦是一動。
來雪月城的路上，他已聽聞夜櫬治好葉若依的消息。
自幼與葉若依相識，他深知她心脈之疾何等棘手。
夜櫬既能治愈此症，醫術自然非同凡響。
再加上司空長風乃是藥王辛百草的弟子，由其作保，更添可信。
蕭瑟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期待——或許夜櫬真能解決他功力盡失的問題。
“我也去。”
一直沉默的李寒衣忽然開口。
因突破境界未能與夜櫬等人同遊洱海，她心中本已遺憾。
後來又接連有事耽擱，更是急切。
司空長風見狀，臉上露出促狹笑意，卻在李寒衣“冰冷”目光掃來之際，迅速收斂。
百裏東君此時也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
“我也多日未見夜先生，正好同去。”
說罷便朝廳外走去，李寒衣亦緊隨其後。
見百裏東君三人對夜櫬的態度如此敬重，蕭瑟與白王蕭崇皆心生疑惑。
即便夜櫬醫術再高，以他們三人的身份實力，也不該如此恭敬。
這讓他們想起另一則傳聞——百裏東君是因夜櫬點撥才突破神遊玄境。
原本覺得荒唐，此刻卻不由信了幾分。
……
夜櫬幾人自洱海歸來，天色已晚。
回到醫館後，葉若依與桑桑便去準備晚膳。
司空千落原想幫忙，卻在短短片刻之內打碎了三個碟子、四個碗，最後被兩人“客氣”地請出了廚房。
從那天起，司空千落再也沒嚐試下廚。
夜櫬四人正用晚飯時，院外傳來敲門聲。
來者正是司空長風一行人。除了先前在城主府大廳的衆人，雷無桀、無心，以及隨白王蕭崇前來的怒劍仙顏戰天也一同到了。
“寒衣姐姐來啦！”
司空千落開門見到李寒衣，立刻拉着她進屋用飯，仿佛沒瞧見自己的父親。
司空長風見狀，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
“千落，你——”
話未說完，司空千落頭也不回道：
“夜先生還在用飯，後院坐不下這麼多人，你們先在這兒等等吧。”
“哎！這丫頭——”
司空長風正要再說，司空千落已拉着李寒衣消失在視線中。
“咳……小女被我慣壞了，不懂禮數，白王殿下勿怪。”
司空長風尷尬一笑，向白王蕭崇賠禮。
“無妨，本是我們突然叨擾，稍等片刻也是應該的。”
白王蕭崇擺手含笑。
後院之中，司空千落拉着李寒衣入座，桑桑與葉若依也欣喜起身相迎。
面對夜櫬，李寒衣全無先前在城主府中的清冷，反倒流露出幾分嬌羞。她臉上的面具，早在見到夜櫬時便摘下了。
“寒衣姐姐，你這麼美，爲什麼總戴着那麼醜的面具呀？”
桑桑邊吃邊好奇問道。
“的確，如此絕色以面具遮掩，實在可惜，以後不必戴了。”
夜櫬也點頭說道。
“好。”
李寒衣垂首輕聲應答。
她嚐了一口葉若依盛的飯菜，眼眸微亮，又接連吃了幾口。
從前她一心練劍，對飲食從不講究，廚藝更不比司空千落高明多少。
“好吃吧？葉姐姐的手藝可厲害了！”
司空千落笑着誇道。自從葉若依搬來，每餐都由她主廚，桑桑從旁協助。
“嗯，確實美味。”
李寒衣輕聲贊嘆。
“若喜歡，可以常來。”
夜櫬開口。
“好。”
李寒衣心中歡喜，立即應下。
“寒衣姐姐，”司空千落又道，“不如你也搬來醫館住吧？這樣向夜櫬請教修煉也更方便呀。”
如今司空千落也已住進醫館。
司空長風對此並無異議。
他自然看得出女兒對夜櫬的心意。
按理說，嶽父看女婿，多有不順眼。
但夜櫬實在太過完美，司空長風也挑不出毛病。
若說擔憂，便是夜櫬這般出色，難免招來衆多女子傾心。
這一點，從李寒衣和葉若依身上已見端倪。
但司空長風選擇尊重女兒的想法，不作幹涉。
況且司空千落在夜櫬身邊，修爲進境明顯更快。
短短幾日，便已突破一個小境界。
司空長風還盼着她早日踏入陸地天人境，
自然更不會阻攔。
事實也是如此。
夜櫬在武學上能爲她們解惑，又提供輔助修煉的丹藥，
更以“太乙生息針”等醫術手段，加快修煉速度。
不只司空千落，葉若依的進境同樣一日千裏。
至於桑桑，
夜櫬尚未教她武功，因未找到合適的 。
系統商城裏雖有他中意的曠世絕學，
無奈神醫值尚不足兌換。
夜櫬已打算，若再過些時日還未尋獲合適的 ，
便離開雪月城，外出尋訪神功秘籍。
李寒衣聽了司空千落的話，心中情願，悄悄望向夜櫬。
夜櫬身爲男子，自是不會拒絕。
“好。”
見夜櫬應下，李寒衣頰染紅暈，輕應一聲。
一頓溫馨晚餐之後，
夜櫬帶着衆女來到前廳醫館。
“有勞各位久候。”
夜櫬淡淡開口。
“見過夜先生！”
“此時來訪，實屬冒昧。”
白王蕭崇起身拱手。
百裏東君與司空長風已與夜櫬相熟，不再拘禮。
司空長風直說道：
“夜先生，此番前來，是想請您診治兩人。”
……
“既然如此，請坐這裏吧。”
夜櫬在慣常位置坐下，開口說道。
司空千落等人安靜立於他身後，連李寒衣也不例外。
白王蕭崇目不能視，尚未察覺異樣，
蕭瑟與其他幾人卻暗自吃驚——
一是驚訝於夜櫬的年輕。
先前聽聞他醫術高明，又見百裏東君等人對他恭敬有加，
皆以爲他必是位前輩高人，
卻不料竟如此年少。
若不是親耳聽到司空長風喊出“夜先生”三個字，旁人幾乎以爲夜櫬是那位神醫的弟子。
緊接着令人驚訝的，便是李寒衣此時的模樣。
此刻的李寒衣，哪還有半分傳聞中雪月劍仙的凜冽姿態？她那略帶嬌羞的神情，任誰瞧見，都會覺得是夜櫬身邊的小嬌妻。
若不是她衣着未換，手中還握着鐵馬冰河，衆人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容貌傾城的女子，就是北離皇朝五大劍仙之一的雪月劍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