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斯嶼立馬丟下我下樓,語氣難掩關切:
「楚瑤,你怎麼了?」
可楚瑤卻先抬頭挑釁般地瞥了我一眼,這才舉着一件白色襯衫,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支支吾吾道:
「對不起陸總,我看這件襯衫有些皺,想幫忙燙一下,沒想到卻給燙壞了。」
「這衣服材質這麼高級,肯定很貴吧,我賠給您好了。」
說着,楚瑤就假惺惺地拿出手機輸入數字,裝作要轉賬的模樣。
可我在樓上卻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僅動作滿如烏龜,而且點開的也並不是轉賬界面,而是手機的撥號頁面。
可這麼拙劣的演技,身爲商圈新銳精英的陸斯嶼卻沒有看穿,反倒是一把按下手機,鬆了一口氣:
「轉什麼錢?一件襯衫而已,壞了就壞了,人沒燙到就行。」
說着,他接過燙壞的襯衫看也沒看就丟進了垃圾桶。
可我站在原地,強忍住才沒讓淚水落下。
陸斯嶼或許早就忘了,那件襯衫是我婚前還有工作時,花光第一個月的實習工資,送給他的高檔襯衣。
即使是領證和結婚那天,他也都穿着這件衣服。
我當時笑他一個身價上億的總裁一件襯衣卻緊巴巴地穿了這麼年,說出去多讓人笑話。
可他卻一臉鄭重地將襯衫放起來,說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要留作一輩子的紀念,絕對不會弄丟。
如今不過結婚五年,他就親手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他的承諾,還真是廉價。
平復完心情,我轉身下了樓,指着楚瑤和安安問陸斯嶼:
「所以,她們爲什麼會在這裏?」
「難道到家裏做早飯,替你整理貼身衣物,也是你秘書該做的?」
陸斯嶼一愣,還沒開口回答,倒是楚瑤搶先一步說了話:
「對不起,打擾太太您的清淨了。」
「陸總今天早上臨時有個出差,我急着過來幫陸總收拾行李,家裏沒人幫我帶孩子,沒辦法這才帶過來的。」
「我不像您一樣,有保姆和傭人幫忙,什麼都只能自己做,希望您可以體諒。」
陸斯嶼聽了,眼中很快涌起心疼。
我察覺到他的眼神,雖然已經習慣,但心依舊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密密麻麻泛着疼。
我再不想在客廳待下去看他們倆人的狗血煽情戲碼,起身剛要回臥室時,身後卻響起了腳步聲。
「沈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安是斯嶼的孩子了?」
楚瑤走到我身邊,臉上再沒了之前的溫和,而是充滿得意。
我回頭看了眼,陸斯嶼正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目光根本沒看向這裏。
怪不得楚瑤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找我挑釁。
我沒有理會她的挑釁,而是將手中的協議遞過去:
「拿着吧。」
楚瑤卻以爲我是要拿錢收買她,讓她離開,當即冷笑道:
「沈檸,別妄圖用錢收買我,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陸斯嶼的。」
看着她眼裏的勢在必得,我卻只是指了指協議上的離婚二字。
「那正好,你應該比我更有辦法讓陸斯嶼籤字吧?」
直到此刻,楚瑤才發覺我手裏拿着的是離婚協議。
她愣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
「你要跟陸斯嶼離婚?」
我點點頭:「我不想要不忠誠的伴侶。」
「陸太太的名分也好,陸氏的資產也罷,我都不在乎。」
楚瑤愣了愣,過了會才冷冷一笑:
「雖然你主動讓步,但不好意思,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得主動動手。」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下一秒,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巨響。
原本正在客廳玩玩具的安安,此時卻跑到了後院的泳池裏撲騰着,裝出一副溺水的模樣。
楚瑤大喊起來:「救命啊!快救救我的孩子!」
客廳裏,陸斯嶼聽到呼救聲,想都不想就丟掉手機,快步沖過來跳進了泳池。
半分鍾後,他抱着嗆水的安安爬上岸。
楚瑤撲上去抱住安安,哭聲淒厲。
「安安,你怎麼樣了安安,媽媽不能沒有你啊!」
可我在遠處看着她浮誇的演技卻有些好笑。
爲了安全起見,那泳池設計之初也就只有一米的深度,周圍還安裝了不少扶手。
但凡安安站直身子,雙腳就能踩在水池的地板,根本沒有溺水的可能。
可安安卻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突然指着我,帶着哭腔喊:
「是她!剛才就是這個壞阿姨推我下去的!」
「媽媽,我怕,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好不好,安安還沒有長大,安安不想死!」
看着安安一臉恐懼的模樣,陸斯嶼深吸了一口氣,才回過頭看向我,眼中滿是怒火:
「檸檸,你怎麼能這麼歹毒,對一個五歲孩子動手?」
我慌忙搖頭:「我沒有,我剛才一直都在臥室。」
可陸斯嶼卻根本不信:
「安安才五歲,她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說謊!」
「檸檸,之前是我把你寵得太無法無天了,這才讓你不分輕重,滿口謊話。」
「既然如此,你就去地下室好好反省一下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陸斯嶼,他連查證都沒有,就信了一個五歲孩子的片面之詞。
而且他明知道我有有幽閉恐懼症,居然還要把我關進幽暗的地下室。
說我滿口謊話,真正滿口謊話的是他才對。
寒意從心底升起,我閉上眼,流下一行淚。
陸斯嶼卻看都沒看,直接揮揮手,讓保鏢帶走了我,自己則轉身抱着安安跑去醫院。
......
而我鎖在地下室呆了三天。
這三天裏,沒有人來給我送飯送水,也不許開燈,只有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着我,勒得我喘不過氣。
三天後,地下室的燈突然被打開,刺眼的光線晃的我睜不開眼。
視野模糊中,我看到了陸斯嶼焦急的臉。
他一把抱起虛弱的我,愧疚道:
「對不起檸檸,我之前出差去了,忘了囑咐他們把你放出來了。」
我只覺得好笑。
陸斯嶼從前出差,恨不得一有空就打電話給我。
可現在,他出差三天,卻完全把我拋之腦後,讓我在地下室被關了三天,也被餓了三天。
我眼眶很酸,可身體虛弱到連眼淚都沒力氣流。
見狀,陸斯嶼急忙開車把我往醫院送。
「檸檸,你撐住,十分鍾,再等我十分鍾,我們就到醫院了。」
我靠在他懷裏,聞着他身上熟悉的雪鬆味,心裏卻一片死寂。
陸斯嶼,我再也不會等你了。
下一刻,我的意識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