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那一句質問，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宋江的臉上。
大堂內，那剛剛才有所平息的混亂，瞬間被一種更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取代。
所有人都被林沖這石破天驚的舉動和話語，震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當着所有頭領的面，如此直白地挑釁公明哥哥？
主位之上，宋江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鐵青。
他臉上的肌肉因爲憤怒而劇烈地抽搐着，那雙三角眼中再也藏不住任何“仁義”和“寬厚”，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殺機。
他終於，裝不下去了。
“林教頭，你這是何意？”
宋江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着森然的寒意。
他身旁的吳用，也緩緩收起了手中的羽扇，一雙眸子陰冷地盯着大堂中央的林沖，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在他看來，林沖已經瘋了。
而一個瘋子，是沒有資格活在這梁山上的。
“我什麼意思？”
面對宋江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林沖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充滿了無盡的悲涼、無盡的憤怒，以及一種掙脫枷鎖後的、淋漓盡致的決絕！
笑聲回蕩在忠義堂的每一個角落，震得所有人都耳膜生疼。
“宋公明，你問我什麼意思？”
林沖笑聲一收，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直刺宋江的內心。
“我的意思就是，你所謂的招安，不過是帶着衆家兄弟，跪着去死！”
“你宋江想當官想瘋了，想去給朝廷當狗，那是你自己的事！”
“別拉着梁山這麼多，曾經被那些狗官害得家破人亡的兄弟，陪你一起去死！”
“今日，我林沖，便退出這藏污納垢的梁山泊！”
“從此，與你們這夥道貌岸然之輩，恩斷義絕！”
字字誅心！句句如刀！
林沖這番話，就像是一道道驚雷，在每個人的頭頂炸響！
整個忠義堂，徹底炸鍋了！
“大膽！”
“林沖，你瘋了不成！”
“竟敢如此污蔑公明哥哥！”
宋江那些心腹，如董平、王英之流，紛紛跳了出來，指着林沖破口大罵。
而魯智深、武鬆等人，則是滿臉震撼地看着林沖，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們知道林沖對招安不滿，卻怎麼也想不到，一向隱忍退讓的豹子頭，今日竟會爆發出如此剛烈、如此決絕的一面！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林沖嗎？
面對周圍的叫罵和驚愕，林沖恍若未聞。
他緩緩環視四周，那冰冷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他的氣勢，在這一刻攀升到了頂點，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嶽，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我林沖上梁山，求的是一個‘義’字，求的是一個不受鳥氣，快意恩仇！”
“而不是爲了看你們在這裏，蠅營狗苟，出賣兄弟，去換一個搖尾乞憐的官位！”
“高俅害我家破人亡，你們要去認他做幹爹！”
“童貫、蔡京，哪一個不是滿手血腥的國之巨賊？你們卻要去舔他們的屁股！”
“我林沖，做不到！”
說完，他看也不看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的宋江，猛地一甩衣袖，轉身就向着忠義堂的大門外走去。
那背影，挺拔如槍，決絕如鐵。
他一邊走，一邊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那聲音，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烙印在了他們的靈魂深處。
“這梁山，不待也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