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猛地睜眼，瞳孔縮成一條線，直勾勾盯着天花板。鐵蛋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尖剛碰到她皮膚，就察覺到一股寒意順着脈門往上爬。
他右眼還在流血，視野模糊，但左眼金光一閃，看到林雪命格線上一道紅芒炸開。那不是普通的波動，是蠱蟲要逃的信號！
他立刻側身擋在林雪面前，左手三指疾點她後頸“風府”“啞門”兩穴，咔的一聲輕響，經絡被封住。下一秒，耳後烏針猛地一震，黑血噴出，一團裹着血霧的黑色小蟲沖了出來，速度快得帶起一陣陰風，直撲門口圍觀的學生群！
人群尖叫着往後退，有人撞翻椅子，場面瞬間亂了。
鐵蛋眼神一冷，抬手就是一挑——那根釘在牆上的烏針被勁力震飛，精準砸向空中蠱蟲。兩者相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黑蟲被打偏方向，“啪”地摔在牆角，扭動幾下，居然自己爬了起來，翅膀一展，直撲剛擠進門口的張彪肩頭！
張彪嚇了一跳，揮手去拍，可那蟲子根本不躲，落在他右肩後，竟順着衣領鑽了進去。
鐵蛋盯着他後頸，那裏有個紅點，正是前幾天用銀針劃破的地方。此刻那個紅點開始鼓脹，像是皮下有東西在頂。
“蹲下！閉嘴！誰跑誰先死！”鐵蛋一腳踹翻旁邊的輸液架，金屬杆橫掃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所有人愣住了，連呼吸都放輕了。
話音未落，張彪脖子上的紅點“砰”地爆開，鮮血濺出，無數細如發絲的紅色蠱蟲鑽出來，在空中扭成三條血繩，纏上他的脖頸，越收越緊。他臉色發紫，雙手抓着脖子拼命掙扎，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
教室徹底炸了。
學生往門口涌，門框卡住幾個人，推搡中有人摔倒。窗戶邊幾個膽大的想跳窗，卻被鐵蛋一聲吼定在原地：“跳下去也活不了！這蠱靠氣息認主，亂跑只會引來更多！”
沒人再動。
鐵蛋右手一揚，三枚銀針破空而出，呈品字形釘入半空中的三條血線蠱頭部。針尾嗡嗡震動，把蠱蟲牢牢固定在空中。那些紅絲劇烈抽搐，卻再也動不了分毫。
他大步走到張彪跟前，一把捏住他下巴，強迫他抬頭。左眼金光閃動，直接看進他體內——咽喉深處，一團黑影正啃噬氣管，周圍經絡已被毒素侵蝕成網狀。
“你這‘狗’當得挺久啊？”鐵蛋冷笑，“從什麼時候開始替人養蠱的？”
張彪嘴唇哆嗦，想說話，結果一張嘴，喉嚨裏涌出一堆血泡，整個人癱坐在地，眼神驚恐地看着鐵蛋。
鐵蛋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第四根銀針上，對準“天突穴”猛扎下去。針入三分，那團黑影猛地一頓，動作緩了下來。
他收回手，環視四周：“今天誰都不準走。我已經鎖住三只，剩下的一旦現身，我會讓它當衆化灰。”
說完，他退回到林雪床邊，一手按住她手腕，另一手銀針在指間輕輕轉動。燈光照在他臉上，鼻角還掛着血痕，右眼幾乎睜不開，但他站得筆直。
窗外暮色漸沉，教室燈管忽明忽暗，映得人臉忽亮忽暗。
角落裏，一個女生偷偷舉起手機，鏡頭對準空中那三只被釘住的血線蠱。畫面抖了一下，上傳成功。
張彪跪在地上，脖子上的紅絲被銀針壓制，呼吸艱難。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醒來就在解剖樓B2……身上都是血……”
鐵蛋低頭看他：“誰帶你去的？”
“記不清了……只記得……穿白大褂的人……戴着金絲眼鏡……”
鐵蛋眼神一沉。
程教授。
他早該想到。林雪、程教授、張彪，三人命格線相連，連心蠱的三鏈宿主，缺一不可。林雪是目標，程教授是操控者，而張彪——是最容易被控制的那個棋子。
難怪上次在食堂，他給張彪下的引痕針能監測蠱毒走向。原來從那時起，這條線就已經埋好了。
“你說你不知道？”鐵蛋蹲下來，盯着張彪的眼睛，“那你身上的骨蝕蠱怎麼解釋？腰椎裂縫裏的蟲子，是你自己養的？”
張彪渾身一抖：“你怎麼知道……那個……那個東西……”
“我還知道你昨晚去了後勤處，偷換了飲水機濾芯。”鐵蛋站起身，聲音平靜，“你以爲你在幫人？你只是個傳毒工具。他們用你，是因爲你蠢，好控制。”
張彪低下頭，手指摳着地板縫，指甲縫裏滲出血來。
鐵蛋轉身看向林雪。她又閉上了眼睛，面色蒼白，但呼吸平穩了些。烏針還在耳後，黑血已經止住。
他知道這還沒完。
連心蠱的源頭沒斷，只要程教授還活着，這些蟲子就會不斷再生。而現在，三鏈已現其二，第三鏈隨時可能激活。
他摸了摸右耳的銀環，玉墜貼着胸口發燙，耳邊傳來沙啞的聲音：“小崽子，別愣着。那三條血線蠱，肚子裏都有卵。再過三分鍾，它們就要裂體產子了。”
鐵蛋沒回頭，低聲回：“我知道。”
他走向牆角，伸手拔下那根烏針。針尖沾着一點黑渣，輕輕一碰就碎成粉末。
他抬頭看向空中被釘住的三只蠱蟲，嘴角微微揚起：“你們主人讓我問個好。”
話音落下，他手腕一抖，烏針脫手飛出，直射中間那只蠱蟲眉心！
“啪！”
蠱頭炸開，一團乳白色液體噴出，裏面密密麻麻全是米粒大小的蟲卵。還沒落地，就被空氣中殘留的針氣震成灰燼。
另外兩只蠱蟲劇烈顫抖，體表開始龜裂。
鐵蛋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
兩秒後，左右兩只蠱蟲同時爆開，蟲卵盡數焚毀。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焦臭味。
學生們屏住呼吸，沒人敢出聲。地上散落着三具幹癟的蟲屍，像燒過的蜘蛛殼。
鐵蛋走回林雪床邊，抽出耳後的烏針，用布擦幹淨，收進針包。他低頭看了看她，伸手把她被汗水浸溼的劉海撥到耳後。
然後抬頭，目光掃過全場：“現在，聽我說。”
他話剛出口，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
很輕，但節奏穩定。
鐵蛋立刻警覺，左眼金光一閃，透過牆壁看到一個人影正站在對面窗口，手裏拿着對講機，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是程教授。
他沒進來，也沒走，就那麼站着，像在等什麼。
鐵蛋握緊了手中的銀針。
教室裏靜得能聽見針尖落地的聲音。
燈管閃了一下，熄滅半盞。
張彪突然抬起頭，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他……他說……只要你動手救人……他就讓所有人都看見真相……”
鐵蛋冷笑：“他想看熱鬧？行啊。”
他抬起手，銀針在指尖轉了一圈，指向門口：“那就讓他好好看着。”
針尖微顫，映着昏黃燈光，像一只不肯閉上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