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一個身材高大,身穿玄色常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大約三十歲年紀,面容英挺,周身都帶着一股從沙場上磨礪出的沉凝氣勢。
他的出現,瞬間沖淡了場內令人窒息的尷尬氣氛。
貴妃的怒氣似乎也因此緩和了幾分。
而我,在看到他腰間佩戴的那枚用紅繩穿着的狼牙時。
心中一直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裴衍的到來,像是一陣清風,暫時吹散了琳琅閣的烏煙瘴氣。
他向貴妃行了禮,言簡意賅地說明來意。
原來是邊關送來急件,有幾處需要他與兵部當面核對,他入宮辦事,聽聞貴妃在此設宴,特來請安。
貴妃的頭風似乎因他的到來而有所緩解,她揮了揮手,讓宮人將還在掙扎的姜芙帶了下去,只是罰她回府禁足思過,並未再多做追究。
母親總算鬆了一口氣,連忙拉着我謝恩告退。
這場荒唐的賞花宴,終於以姜家顏面盡失而告終。
回府的馬車上,母親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垂淚。
我遞上一方手帕,她接過,握着我的手,輕輕拍了拍。
馬車行至半路,突然停了下來。
車夫在外面說:
“夫人,是......是蕭公子。”
我掀開車簾,果然看到蕭明徹騎着馬,等在路旁。
他看到我,立刻翻身下馬,幾步走到車前。
“月兒,我有話想對你說。”
他的臉上滿是悔恨與焦急。
母親冷着臉,沒有說話。
我平靜地看着他:
“蕭公子有何指教?”
“月兒,你別這樣叫我。”
他急切地辯解,“今天在宴會上,都是你姐姐她胡言亂語。我跟她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我心裏一直都只有你一個!”
上一世,我也曾無數次幻想過他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但現在聽來,只覺得無比諷刺。
“清不清白,蕭公子心中有數,只是我與你,早已無話可說。”
我放下車簾,對車夫說,“我們回家。”
馬車緩緩啓動,將蕭明徹追悔莫及的臉,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回到府中,父親早已得到消息,在大廳裏等着我們。
他一見到姜芙,便氣得一個茶杯摔在地上。
“孽障!我姜家的臉面,今日都被你丟盡了!”
姜芙此刻也從愚鈍中反應了過來,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不停地辯解是蕭明徹騙了她。
父親卻再也聽不進去。
他下令將姜芙禁足在自己的院子裏,沒有他的允許,不準踏出房門半步。
府裏的鬧劇持續了整整一夜。
我卻在自己的院子裏,睡得格外安穩。
第二天,我以上香爲名,再次去了秦郎中的家。
這一次,我直接向秦郎中點明了貴妃的頭風之症,並表示願意全力舉薦他入宮爲貴妃診治。
秦郎中大驚,隨即對我感激涕零。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
三日後,宮中傳來消息,貴妃的頭風之症被一位民間郎中用奇方治愈。
龍顏大悅,不僅賞賜了秦郎中,還特意召見了我這個舉薦之人,以示嘉獎。
在御書房,我再次見到了裴衍。
皇帝當着我們二人的面,笑着說:
“裴愛卿爲國盡忠,至今尚未娶妻。”
“姜家次女性情沉穩,品行端莊,與將軍正是良配。朕今日便爲你們二人賜婚,擇日完婚。”
一道聖旨,將我和裴衍的命運,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我的第三個願望,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