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叔被拖了下去，祠堂裏血腥味彌漫。

再也沒有人敢提廢黜我的事。

阿夜用最血腥的方式，重新鞏固了我的地位，也讓他自己，站到了和我同樣的高度。

甚至，更高。

他成了江家的無冕之王。

他搬回了江家大宅，住進了與我主臥相對的西廂。

我們之間只隔着一個庭院，卻像隔着千山萬水。

他對我，恢復了從前的恭敬。

每天早晚，都會來我這裏請安。

匯報家族事務，條理清晰，滴水不漏。

他叫我“江姐”，語氣裏卻再也沒有了從前的依賴和愛慕，只剩下公式化的尊重。

他像一個最完美的臣子，輔佐着他的女王。

也像一個最高明的獄卒，看管着他的囚犯。

江家所有人都說，江姐身邊有阿夜，如虎添翼。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被關進了一個用權力和恭敬打造的華麗牢籠。

這天，他處理完事務，準備離開。

“阿夜。”我叫住他。

他回頭，“江姐還有什麼吩咐？”

“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問，“如果你想要江家，可以直接告訴我。”

他沉默了片刻，走到窗邊，看着庭院裏的那棵老槐樹。

那是我們小時候一起種下的。

“江禾，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對我說，你想當女王，我就說，那我給你建一座最堅固的城堡。”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飄渺。

“我做到了。”

“我把所有可能傷害你的人都清除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動你分毫。”

“你只需要安心地當你的江姐，剩下的所有髒活、累活，都由我來做。”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這不是我想要的。”

“可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好的。”

他沒有回頭，徑直離開了。

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書房裏，直到深夜。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不能成爲他羽翼下的金絲雀。

江家是我的，我的人生，也該由我自己掌控。

我打開了書房的暗格，裏面放着一個塵封已久的箱子。

箱子裏，是我父親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