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已定， execution 成了關鍵。
石猛雖然性子直，但並非全無頭腦。他沒有立刻咋咋呼呼地去找買家，而是利用在礦洞幹活和休息的間隙，暗中觀察那些經常抱怨靈田收成、或是看起來手頭略顯寬裕的外門弟子。
他相中了一個目標。那是個年紀稍長的外門弟子，姓王，修爲在練氣三層卡了許久，性子有些急躁，負責照看的一片“赤焰椒”最近長勢很差，沒少被管事訓斥，整天愁眉苦臉。
這天收工後，石猛瞅準機會，湊到那王師兄身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王師兄，可是爲那赤焰椒發愁？”
王師兄正煩着呢，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個雜役，打聽這個作甚？滾開！”
石猛也不惱，依舊陪着笑，聲音壓得更低：“師弟我偶然得了個古方子，專治各種靈田不服，就是…有點費靈石。師兄要是信得過，可以試試，不見效，分文不取！”
“古方子？”王師兄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石猛，一個礦洞雜役，能有什麼好方子？但看着石猛那看似憨厚卻帶着幾分篤定的眼神，再想到自己那半死不活的赤焰椒，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占了上風。
“什麼方子？多少錢？”
“方子不能外傳。”石猛按照凌雲教的說辭，“師兄只需提供一些尋常材料：腐草、落葉、牲畜糞便…越多越好，堆在您田邊隱蔽處。剩下的，師弟我來操辦。先付三塊靈石的定金，五天後，若赤焰椒有明顯好轉，再付七塊尾款。”
“十塊靈石？！”王師兄倒吸一口涼氣，這幾乎是他大半個月的份例了，“你搶錢啊！”
“師兄，十塊靈石，換一片豐收的赤焰椒，穩賺不賠。若無效，定金退還。”石猛硬着頭皮道，心裏其實也直打鼓。
王師兄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對豐收的渴望壓倒了疑慮。他咬咬牙，掏出三塊下品靈石塞給石猛：“好！我就信你一次！五天後若沒效果，哼，有你好看！”
拿到定金，石猛手心都是汗，第一時間偷偷交給了凌雲。
凌雲沒有耽擱，當夜便潛入王師兄的靈田附近，找到那堆材料，憑借超強悟性對發酵過程的精確把握，快速完成了漚肥的關鍵步驟，並簡單掩蓋。
接下來的幾天，凌雲和石猛都度日如年。
凌雲一邊承受着張管事變本加厲的刁難，一邊密切關注着那片赤焰椒的變化。石猛則每天提心吊膽，生怕出了岔子。
第三天，王師兄驚喜地發現，那些蔫頭耷腦的赤焰椒葉片，竟然開始重新舒展，甚至冒出了零星的、微弱的新芽！
第五天，變化已經相當明顯！赤焰椒整體精神了不少，新葉長出，原本泛黃的葉片也轉爲了深綠色！
王師兄又驚又喜，雖然肉痛，但還是爽快地支付了七塊靈石的尾款，並拉着石猛追問還有沒有更“高級”的服務。
第一桶金，十塊下品靈石，到手！
石猛激動得手都在抖，將七塊靈石交給凌雲時，眼睛都在放光：“凌雲！我們成功了！十塊靈石！十塊啊！”
凌雲接過靈石，感受着其中蘊含的精純靈氣，心中也涌起一股久違的激動。這是他自己掙來的，憑借知識和智慧掙來的第一筆資源！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這只是開始。王師兄這邊，暫時穩住，告訴他材料難尋，需要時間。我們得找下一個目標，不能太頻繁，容易惹人注意。”
然而，初戰告捷的興奮讓石猛有些急於求成。他沒有完全聽從凌雲“低調”的囑咐，又在礦洞物色了另一個看起來出手闊綽的弟子。
這次交易卻出了紕漏。
約定的交易地點在黑市邊緣一處廢棄的礦洞。當石猛帶着凌雲連夜漚制好的一小袋“樣品”前去時，卻不見買家蹤影，反而被三個不懷好意的散修堵在了洞裏。
“小子，聽說你有點好東西？識相的，交出來，爺幾個饒你不死！”爲首的是一個刀疤臉，練氣三層的修爲，眼神凶戾。
石猛臉色一變，心知中了圈套，或是被人盯上了。他將樣品死死護在身後，怒道：“你們想幹什麼？這裏是青木宗地界！”
“青木宗？嘿嘿，管不到這廢礦洞！”另一個瘦猴般的散修陰笑着逼近，“一個練氣二層的雜役，也學人做生意？真是肥羊！”
石猛雖慌卻不亂，他到底是北地蠻族出身，骨子裏有股悍勇。眼看談判無望，他猛地將手中的樣品袋砸向對方，同時大吼一聲，全身肌肉繃緊，如同蠻牛般朝着洞口方向沖去！
“攔住他！”刀疤臉厲喝，一道微弱的風刃術射出，擦着石猛的肩膀飛過，帶起一溜血花。
石猛吃痛，卻速度不減，眼看就要沖出包圍。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洞口，恰好擋住了石猛的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鬥篷，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身上散發的氣息赫然是練氣四層！
石猛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洞外陰影裏，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的東西，你們也敢搶？”
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冷靜。
衆人皆是一驚，循聲望去。
只見凌雲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身影幾乎融入黑暗，只有手中握着一塊棱角尖銳的礦石，折射着微弱的月光。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洞內的三個散修，最後落在那個灰鬥篷修士身上。
他其實早已趕到，一直在暗中觀察。石猛的莽撞出乎他的意料，但事已至此，他必須出面。
“又來個送死的？練氣一層？”刀疤臉愣了一下，隨即獰笑，“正好一並收拾了！”
那灰鬥篷修士卻抬手制止了手下，他仔細打量着洞外的凌雲。這個只有練氣一層的雜役，面對這種場面太過鎮定了，鎮定的有些詭異。而且，他是怎麼悄無聲息摸到這麼近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黑市混跡，謹慎才能活得長。
“閣下是哪條道上的？”灰鬥篷修士沉聲問道，語氣帶着一絲試探。
凌雲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礦石，體內那經過千錘百煉的微薄氣感注入其中，礦石表面閃過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光——這是他多日苦役和優化功法後，對靈氣極致掌控的體現。
他聲音依舊平靜：“我們只求財，不想惹事。東西留下，放我兄弟走。否則……”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那股冰冷的決絕，卻讓洞內的空氣都爲之一凝。
那灰鬥篷修士眼睛微眯，似乎在權衡。爲一個不確定價值的“肥料”樣品，和一個看起來有點邪門的練氣一層小子死磕，值不值得？
片刻沉默後，他忽然冷哼一聲：“滾吧。別再讓我在這片看到你們！”
石猛如蒙大赦，立刻沖出洞口，拉住凌雲。凌雲深深看了那灰鬥篷修士一眼，護着石猛，緩緩退入黑暗之中，迅速消失。
直到離開黑市範圍很遠，兩人才停下來，都是出了一身冷汗。
“媽的…嚇死老子了…”石猛喘着粗氣，心有餘悸。
凌雲看着手中那七塊靈石，又看了看石猛肩膀的傷，眼神冰冷。
黑市的第一課，代價慘重，但也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