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夕陽如同熔融的黃金,沉入巴克塔爾荒涼的地平線,將最後一點餘溫吝嗇地塗抹在喀布爾城郊這片飽經戰火與詭異蹂躪的廢墟之上。風卷起幹燥的沙塵,帶着硝煙和淡淡的血腥味,掠過斷壁殘垣,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陳青陽半跪在碎石堆旁,指尖搭在伊莎貝拉纖細卻冰冷的手腕上。微弱的脈搏,如同風中殘燭,但終究還在跳動。他緊繃如弓弦的心神,終於稍稍鬆懈了一絲。看着那張沾染着塵土與血污、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美麗臉龐,看着她金發上凝固的血塊,陳青陽冰冷道心的最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輕輕觸動了一下,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壓在那裏。

他毫不猶豫地從褡褳深處摸出一個僅存的、小巧的玉瓶。拔掉塞子,一股清冽的草木異香瞬間彌漫開來,驅散了周圍的焦糊與血腥。瓶內只剩下一顆龍眼大小、色澤碧綠、表面流轉着氤氳靈光的丹藥——九轉還魂丹的殘品,雖不及完整丹藥神效,但亦是師門秘傳的保命靈藥。

陳青陽小心翼翼地撬開伊莎貝拉失去血色的唇瓣,將丹藥送入她口中。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的暖流。他隨即並指如劍,輕輕點在她眉心,一縷精純而溫和的道力,如同涓涓細流,小心翼翼地渡入她體內,引導着藥力化開,護住她瀕臨崩潰的心脈,梳理着被狂暴力量震傷的五髒六腑,驅逐着侵入她體內的詛咒殘餘陰寒。

時間在寂靜與風沙中流逝。陳青陽的臉色因持續輸出道力而更加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但他目光專注,道力輸出穩定而柔和,與平日戰鬥時的凌厲判若兩人。

終於,伊莎貝拉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顫動了幾下,發出一聲微弱的、帶着痛楚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湛藍的眼眸起初有些失焦和迷茫,隨即映入了陳青陽那張近在咫尺、寫滿疲憊卻依舊清冷的臉龐。

“陳……”她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着劫後餘生的虛弱。

“別說話,凝神引導聖光,配合藥力療傷。”陳青陽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少了幾分往日的冰冷,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關切。他收回手指,自己也盤膝坐下,閉目調息,抓緊時間恢復幾乎再次見底的道力。

伊莎貝拉依言閉上眼,努力調動體內殘存的、如同風中火星般的聖光之力。她能感覺到一股溫暖而充滿生機的力量,如同大地初春的暖流,在陳青陽渡入的道力引導下,正緩慢而堅定地修復着她破碎的身體,撫慰着靈魂的創傷。聖光與那股溫和的道力竟奇跡般地沒有排斥,反而在藥力的調和下,形成一種奇異的共生滋養。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夾雜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身邊之人的復雜情緒。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寒風變得刺骨。遠處喀布爾城零星的燈火如同鬼火般閃爍,更襯得這片廢墟如同鬼域。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陳青陽睜開眼,目光掃過四周的黑暗,“血腥味和戰鬥殘留的能量,會引來更多不幹淨的東西。”他站起身,雖然步履依舊有些虛浮,但眼神已恢復銳利。

伊莎貝拉在陳青陽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來。她試着調動聖光,只有掌心亮起一層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白暈,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讓她悶哼一聲,額角滲出冷汗。她苦笑着搖搖頭:“聖力…恢復得很慢。”

陳青陽沒說什麼,只是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讓她大半重量依靠着自己。“走。”

兩人相互攙扶,如同在暴風雨中蹣跚前行的孤舟,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布滿瓦礫和彈坑的廢墟,朝着喀布爾城區隱約的燈火方向挪去。一路上寂靜得可怕,只有風聲和他們粗重的喘息。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在戰火中奇跡般保存相對完好的三層土黃色小樓出現在視野中。樓頂歪斜地掛着一塊模糊的招牌,依稀能辨認出“和平旅店”幾個褪色的巴克塔爾文字。昏黃的燈光從底層一扇破損的窗戶透出,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珍貴。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混合着塵土、劣質煙草和某種香料的氣味撲面而來。狹小的廳堂裏只有幾張破舊的桌椅,一個裹着頭巾、滿臉風霜的巴克塔爾老人坐在櫃台後打盹,聽到動靜才警覺地睜開渾濁的眼睛。看到陳青陽和伊莎貝拉狼狽的樣子,尤其是伊莎貝拉染血的白色修士袍,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麻木。

陳青陽用簡單的國際通用語和一點手勢,加上幾枚從使館帶出的金幣,總算讓老人收起了戒備,顫巍巍地遞給他們一把掛着巨大銅鑰匙的房間門牌——三樓最角落的一間。

房間狹小而簡陋。一張吱呀作響的木床,一張缺腿用磚頭墊着的桌子,一盞油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牆壁斑駁,糊着舊報紙,牆角結着蛛網。但此刻,這方小小的、能遮風擋雨的空間,已是天堂。

陳青陽將幾乎脫力的伊莎貝拉小心地扶到床邊坐下。他檢查了一下房間的門窗,雖然破舊,但還算結實。他取出僅剩的幾張普通黃符,沾着朱砂,在門框、窗櫺以及房間的四個角落,快速繪制下簡易的“辟邪符”和“預警符”。微弱的靈光一閃而逝,融入破舊的木質紋理。

“你…也受傷了。”伊莎貝拉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看着陳青陽灰白尚未完全恢復的發梢和蒼白的臉色,湛藍的眼眸中滿是擔憂和自責,“是爲了救我……”

陳青陽的動作微微一頓,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分內之事。抓緊時間恢復,此地不宜久留。”他走到房間另一角,盤膝坐下,閉上雙眼,開始全力運轉道法,吸收着空氣中稀薄的靈氣。桃木劍橫放在膝上,黯淡無光,劍身的裂痕觸目驚心。

伊莎貝拉看着他沉默而孤峭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感激、愧疚、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感,還有他那道無法逾越的、名爲“無情道”的冰冷屏障。她嘆了口氣,也閉上眼,努力引導着體內那微弱的聖光,配合着九轉還魂丹的藥力,緩慢修復着傷勢。每一次聖光流轉過傷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但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着,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時間在寂靜中流淌,窗外的風聲似乎更大了,如同無數怨魂在嗚咽。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子夜時分。

突然!

盤膝而坐的陳青陽猛地睜開雙眼!眼中寒光如電!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布置在門窗上的預警符籙同時亮起極其微弱的紅光!

咚!咚!咚!

沉重得如同攻城槌撞擊大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着讓整座小樓都在微微顫抖的力量,從街道的盡頭傳來!每一步落下,都伴隨着地面沉悶的呻吟!

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陳青陽瞬間站起,桃木劍已握在手中!他閃身到窗邊,借着破損窗簾的縫隙向外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兩個龐大得如同移動堡壘的恐怖身影,正一步步逼近旅館!它們比白天那只野人更加高大粗壯,皮膚呈現出更深邃的灰褐色,如同歷經千年風化的山岩!公野人手持一根更加粗大、頂端鑲嵌着巨大不規則黑曜石的猙獰石棒,母野人則拖着一根由整棵巨大鐵木削成的、布滿尖刺的原木!它們渾濁的黃色巨眼死死鎖定着這座三層小樓,眼中燃燒着刻骨的仇恨和毀滅一切的狂暴!正是白天那只野人的父母!尋仇而來!

“吼——!!!”

公野人發出一聲震耳欲聾、充滿了無盡悲憤的咆哮!聲浪如同實質的沖擊波,震得旅館門窗嗡嗡作響!它猛地舉起手中的黑曜石巨棒,帶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朝着旅館那脆弱的大門狠狠砸去!

“退後!”陳青陽厲喝一聲,一把將剛被驚醒、臉色煞白的伊莎貝拉拉到身後!同時,他雙手在胸前急速結印!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金光速現,覆護吾身!急急如律令!”

嗡——!

一層凝實厚重的金色光罩瞬間以陳青陽爲中心爆發開來,將他和身後的伊莎貝拉籠罩其中!光罩表面,無數細微的符文流轉不息!

轟隆——!!!

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響!

旅館那單薄的木質大門連同半面磚牆,在黑曜石巨棒的恐怖力量下如同紙糊般瞬間粉碎!磚石木屑如同炮彈般四射飛濺!狂暴的氣流裹挾着塵土沖入旅館大廳!陳青陽身前的金光護罩劇烈波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光芒急速黯淡!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悶哼一聲,向後滑退半步,才穩住身形!

煙塵彌漫中,公野人那如同魔神般的龐大身軀,撞開破碎的門框,踏着瓦礫,一步跨入旅館狹小的廳堂!它那渾濁的巨眼瞬間鎖定了金光護罩中的陳青陽,仇恨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它再次舉起巨棒!

而母野人則堵在門外,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嚎,粗壯的手臂猛地掄起那根布滿尖刺的巨大原木,如同攻城錘般,狠狠砸向旅館的外牆!

轟!轟!轟!

整座小樓如同遭遇了地震般瘋狂搖晃!牆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磚石簌簌落下!天花板的灰塵如同瀑布般傾瀉!

“上樓!”陳青陽當機立斷!金光護罩在連續打擊下已岌岌可危!他一把抓住伊莎貝拉的手腕,腳踏牆壁借力,身形如同鷂鷹般拔地而起,撞破搖搖欲墜的樓梯拐角,瞬間沖上二樓!幾乎在他們離開原地的瞬間,母野人的巨木狠狠砸穿了樓下的牆壁!碎石和木梁轟然塌陷!

公野人咆哮着,邁開大步,如同拆房的巨獸,沿着樓梯追了上來!沉重的腳步將本就腐朽的樓梯踩得吱呀作響,隨時可能崩塌!

“去三樓!”陳青陽將伊莎貝拉推向通往三樓的樓梯口,自己則猛地轉身,面對追來的公野人!他眼中厲芒一閃,左手掐訣,右手桃木劍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對着樓梯口狠狠一劃!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封!”

一道由金色符文構成的光幕瞬間在樓梯口成型!如同無形的牆壁!公野人龐大的身軀狠狠撞在光幕上!

砰——!!!

金光爆閃!光幕劇烈波動,出現道道裂痕!公野人被反震之力撞得一個趔趄,更加暴怒!它揮舞黑曜石巨棒,瘋狂地砸向光幕!

轟!轟!轟!

光幕在巨力的轟擊下搖搖欲墜!

“陳!”伊莎貝拉焦急地呼喊。她站在三樓的樓梯口,看着下方陳青陽獨自面對那恐怖的巨獸,心急如焚。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手捧起胸前的十字架吊墜,閉上眼睛,虔誠地低聲祈禱:

“仁慈的主,請賜予守護之光,庇護您的戰士……”

柔和卻堅韌的乳白色聖光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如同水波般流淌而下,籠罩在陳青陽體外的金光護罩之上!原本劇烈波動、光芒黯淡的金光護罩,在聖光的加持下,瞬間凝實了許多,光芒也重新亮起!

陳青陽精神一振!他感受到護罩上傳來的那股溫暖而堅韌的力量,正是伊莎貝拉傾盡全力的支援!他不再猶豫,趁着公野人被光幕阻擋、瘋狂砸擊的瞬間,雙手在胸前急速結印!三枚永樂通寶脫手飛出,懸停在公野人頭頂上方!

“五雷猛將,速降真形!破!”

轟!轟!轟!

三道熾白刺目的雷光撕裂旅館的屋頂,精準地劈在公野人寬闊如岩石的後背上!電光爆閃!焦臭彌漫!

“嗷吼——!!!”公野人發出痛苦到極點的咆哮!它灰褐色的堅韌皮膚被炸開三個焦黑的大坑,露出了裏面暗紅色的血肉!狂暴的雷霆之力讓它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動作也爲之一滯!

就在這時!

旅館外傳來一聲清越而充滿威嚴的怒喝,聲音帶着濃厚的鐵塔國口音:

“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污穢退散!”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乳白色聖光,如同審判的長矛,從旅館外破空而至!精準無比地轟擊在堵在門口、正瘋狂破壞牆壁的母野人後心!

轟!

聖光爆發!母野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後背被炸開一個焦黑的窟窿!龐大的身軀向前踉蹌幾步,撞在旅館牆壁上,激起大片煙塵!

一個身影如同靈巧的雨燕,從破開的窗口翻身而入!來人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藍色修士長袍,袖口和領口繡着金色的鳶尾花與十字架紋飾。他身形修長,面容英俊卻帶着久經戰陣的冷峻,一頭微卷的棕發有些凌亂。他左手持着一柄細長、閃爍着純淨聖光、劍柄鑲嵌着藍色寶石的銀質長劍,右手則握着一串閃爍着微弱金光的銀質念珠!

正是鐵塔國天主教會的修士!

他目光銳利如鷹,瞬間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鎖定在樓梯口瘋狂砸擊光幕、後背焦黑的公野人身上!

“異端!受死!”鐵塔國修士低喝一聲,身影快如鬼魅,手中的銀質長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光,帶着刺耳的破空聲,直刺公野人相對脆弱的腳踝韌帶!

噗嗤!

銀劍精準地刺入!聖光爆發!公野人腳踝處瞬間焦黑一片,發出一聲痛吼,龐大的身軀失去平衡,單膝跪倒在地!樓梯被它壓得轟然斷裂!

陳青陽眼中精光爆射!機會!

他猛地撤去搖搖欲墜的封禁光幕!腳踏殘存的樓梯扶手,身體如同離弦之箭,激射至公野人因劇痛而低垂的巨大頭顱側面!他雙手緊握桃木劍,全身道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黯淡的劍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甚至掩蓋了那些裂痕!劍尖直指公野人那渾濁的、因痛苦而暴睜的黃色巨眼!

“破邪!誅魔!”

一聲怒吼!桃木劍帶着玉石俱焚的決絕,化作一道金色的雷霆,狠狠刺入!

噗嗤——!!!

劍鋒貫眼入腦!狂暴的破邪道力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涌入公野人混亂污濁的腦域深處!

“呃……吼……”

公野人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僅存的右眼中狂暴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急速熄滅、渙散。高舉的黑曜石巨棒無力地垂下,重重砸在地板上。最終,它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軀轟然向前撲倒,激起漫天塵土,將本就殘破的二樓地板壓得塌陷下去大半!再無聲息。

“吼——!!!”

旅館外,被鐵塔國修士一劍重創的母野人,目睹公野人的死亡,發出一聲淒厲到穿透雲霄、充滿了無盡悲愴與瘋狂的嘶嚎!那聲音如同受傷母獸的絕叫,震得整片廢墟都在顫抖!她渾濁的巨眼中瞬間被血絲布滿,狂暴的凶戾之氣混合着滔天的仇恨沖天而起!

她不再理會鐵塔國修士,龐大的身軀爆發出超越極限的速度,不顧後背焦黑的傷口正汩汩冒着黑煙,如同發狂的犀牛,帶着碾碎一切的毀滅氣勢,狠狠撞向旅館那搖搖欲墜的牆壁!目標直指二樓殺死她伴侶的陳青陽!

“小心!”鐵塔國修士臉色一變,手中銀劍再次亮起聖光,試圖攔截!

但母野人此刻的速度和力量,在極致的悲憤催動下,達到了恐怖的程度!她硬生生撞開鐵塔國修士刺來的聖光劍影,巨大的尖刺原木狠狠砸向陳青陽所在的方位!

轟隆——!!!

本就飽受摧殘的旅館牆壁如同餅幹般被徹底撞塌!磚石橫飛!煙塵沖天而起!陳青陽在母野人撞來的瞬間已有所警覺,腳踏七星步法,身形急退!但狂暴的沖擊波和飛濺的碎石依舊將他狠狠掀飛出去,撞在房間另一頭的牆壁上,喉頭一甜,嘴角溢出血絲!

“陳!”伊莎貝拉在三樓樓梯口發出驚呼。

母野人撞塌牆壁,龐大的身軀擠入二樓空間,她無視了落下的磚石和斷裂的房梁,渾濁的巨眼死死鎖定着剛從地上撐起的陳青陽!那刻骨的仇恨,如同實質的火焰!她再次舉起那根沾滿碎石的尖刺巨木!

就在這時!

“以聖光之名,禁錮!”鐵塔國修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母野人身後!他手中的銀質念珠猛地拋出,在空中瞬間散開,化作數十點璀璨的聖光符文,如同鎖鏈般纏繞向母野人的四肢和脖頸!

同時,伊莎貝拉強忍着傷痛,雙手緊握胸前的十字架,將體內剛剛凝聚起的一絲聖光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化作一道凝練的光束,狠狠刺向母野人另一只完好的眼睛!

“吼!”

母野人發出一聲狂暴的咆哮!她猛地扭動身軀,纏繞而來的聖光符文鎖鏈被強行崩斷大半!伊莎貝拉的光束也被她揮舞手臂帶起的惡風打偏,只在她岩石般的肩膀上留下一道焦痕!但這一瞬間的牽制,給了陳青陽最後的機會!

陳青陽眼中寒光如冰!他猛地一拍地面,身體借力彈起!他沒有沖向母野人,反而撲向那柄跌落在地、黯淡無光的桃木劍!在抓住劍柄的瞬間,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身之上!

“嗡——!”

桃木劍發出一聲哀鳴般的顫鳴!劍身瞬間被染成刺目的血紅色,黯淡的金光混合着血芒重新亮起,帶着一種慘烈而決絕的氣息!劍身上的裂痕在血光中仿佛燃燒起來!

陳青陽沒有絲毫停頓,借着前沖之勢,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他將全身殘餘的所有力量,包括剛剛被震傷的內腑之力,都灌注在這一劍之中!目標,母野人因狂暴攻擊而暴露出的、相對柔軟的腹部!

“斬!!!”

一聲如同受傷孤狼般的嘶吼!

噗嗤——!!!

燃燒着血光的桃木劍,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黃油,精準無比地貫入母野人那覆蓋着厚皮、卻依舊相對薄弱的腹部!劍身盡沒!狂暴的破邪之力混合着陳青陽的精血,如同最烈的毒藥,瞬間在她體內炸開!

“嗷——!!!”

母野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充滿了極致痛苦與不甘的慘嚎!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轟然跪倒在地!腹部巨大的傷口如同噴泉般涌出粘稠腥臭的污血和破碎的內髒!她手中的尖刺巨木無力地滑落,砸在地板上。

她掙扎着,用僅存的力氣,那雙渾濁的、充滿了無盡仇恨的巨眼,死死地、死死地盯了陳青陽最後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入靈魂深處!

隨即,她猛地發出一聲低沉而怨毒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爆發出最後的凶性,竟硬生生撞開旅館另一側殘破的牆壁,帶着噴涌的污血,如同失控的巨石戰車,轟隆隆地沖入外面濃重的夜色之中!沉重的腳步聲伴隨着痛苦的嘶嚎,迅速遠去,消失在廢墟深處。

煙塵彌漫的旅館二樓,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瓦礫滑落的聲音。

鐵塔國修士收起銀劍和念珠,快步走到陳青陽身邊。陳青陽拄着燃燒血光後徹底變得黯淡、裂痕更加明顯的桃木劍,單膝跪地,劇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帶出血沫。剛才那不顧一切的爆發,再次牽動了他的內傷。

“你傷得很重。”鐵塔國修士的聲音帶着一絲凝重,他伸出手,掌心亮起柔和的聖光,按在陳青陽後背,試圖緩解他的傷勢。“我是路易·德·拉瓦爾,聖殿騎士團修士。奉教廷之命,前來接應前往巴黎的援手。”

伊莎貝拉也踉蹌着從三樓下來,看到陳青陽的樣子,湛藍的眼眸中滿是心疼和擔憂,立刻也調動微弱的聖光,配合路易一起爲陳青陽療傷。

陳青陽抬起頭,抹去嘴角的血跡,目光冰冷地投向母野人逃走的方向,那最後一眼的怨毒讓他心中警兆暗生。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母野人留下的巨大傷口附近,蹲下身,從污血中撿起一小片沾血的、灰褐色如同岩石碎片的皮膚組織。

“她逃了。”陳青陽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帶着仇恨。這仇,不會完。”

路易修士看着陳青陽手中那碎皮,又看了看旅館外無邊的黑暗,英俊的臉上也蒙上一層陰影。伊莎貝拉則默默地站在陳青陽身邊,看着他冷峻的側臉和手中染血的碎皮,輕輕握緊了手中的十字架。夜色深沉,仿佛有更濃重的黑暗,正在巴黎的方向等待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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