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帶着小圓帽,黝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看着可愛,但慘白的皮膚卻透着種妖異的感覺。
“你是哪個宮的小孩呀,怎麼自己在這?”梁懷月往周圍看了看,發現小孩周圍,居然一個跟着的都沒有。
小孩不說話,只是不錯眼的看着她,時不時還歪着小腦袋,臉上滿是疑惑。
“你在哪裏住啊?是迷路了嗎?”
小孩還不說話,還似是聽不懂的意思,伸着小手指頭,疑惑的撓撓小腦袋。
見問不出話,梁懷月就想去牽小孩的手,把他交給附近巡防的侍衛,自己好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只是不等她伸手,那小孩忽然開口沖她呲牙一笑。
就見那小孩滿口漆黑的牙,各個如尖利的倒刺般,若是被咬上一口,定是性命不保。
梁懷月立馬向後退了好幾步。
那小孩還疑惑梁懷月這個舉動的時候,忽然一驚,小孩就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扭頭就跑,一眨眼,小孩就跑不見了。
梁懷月只覺得自己衣襟都溼透了,回去自己房間的時候,鄰水一照才發現,自己此時臉色白的跟撲了一層面粉一樣。
簡單收拾一番,正好太後指派的宮女拿着令牌過來了。
跟着她,一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在角門的一處暗門後,看到了那所謂的內獄。
內獄嬤嬤見到太後手令,立馬點頭哈腰的將梁懷月迎了進去。
內獄分爲刑房,苦室,和寢廄。
刑房不必說,自是受刑的地方。
苦室通常是關押那些不懂事的宮女嬪妃,讓她們在這裏做苦力受罰的。
而寢廄,則是如馬廄般,讓人睡在裏面的。一年四季一堆人住在一個只有幹草、四面透風的亭子裏,寒暑不動,實是受罪。
報上了梁夫人的名字,梁懷月便在刑房最裏面的暗間見到了枯槁般的梁夫人。
就見她十指潰爛,頭發斑禿,胸口處血跡斑斑,卻沒有大的傷口,褻-褲褪去,兩腿就在特制的鐵床上分開,大腿內側則是一道道淺淺的血痕,密密麻麻。
掌刑嬤嬤以爲她是奉太後之命過來查看審訊進度的,便一一跟梁懷月匯報。
“此人嘴硬的很,我們已經用了幾種刑,她還是嘴硬,咬死了身上帶的毒是她女兒給的,進內獄這麼久,刑部過來記了六次口供,都是如此。”
“不過嬤嬤放心,我們接下來已經準備換刑了,再走一遭,定能叫她說實話。”
梁懷月接着微弱的燭火看到此時的梁夫人,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也許是被這視覺沖擊刺激的,隱隱的她還有些心疼她。
“既然已經受了這麼多刑還不改口,嬤嬤怎知她說的不是實話?”梁懷月小聲問。
掌刑嬤嬤得意一笑,“老奴掌內獄幾十年,誰說真話誰說假話,老奴一看便知,而且,這虎毒還不食子,老奴是不信,她女兒會給她毒藥,讓她毒害自己,便是傻子也不會這般做。”
聽到有人進來,梁夫人便使勁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來人是誰,可暗室陰暗,加上她的眼睛上之前受了刑,現在眼皮一動,還覺得有針扎呢。
可是當聽到梁懷月的聲音後,梁夫人便立馬有了力氣。
她伸着潰爛的十指,猩紅的眼睛如厲鬼般朝着梁懷月嘶吼、咒罵。
“你個小賤人!都是你!我要殺了你!”
掌刑嬤嬤見狀,飛快的甩出一鞭子,鞭尾抽過梁夫人的臉頰,瞬間扯下一層皮肉來。
梁夫人卻像感受不到疼痛般,不顧身上帶着針刺的鐵鎖,使勁朝梁懷月抓。
“就是這個賤人給我毒藥,你們抓她!抓她!賤人,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了,我兒子就能活了!早知道你這個白眼狼會不管生母,我那包藥就該直接灌你嘴裏!”
掌刑嬤嬤一聽,立馬來了精神。
“好啊,我就說你這是栽贓,來人!去叫刑部的人來,就說這女犯改口了。”
說完,掌獄嬤嬤又把梁懷月帶出暗室,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復雜,道:“嬤嬤看過了,便出去透透氣吧,一會裏面要用刑,怕污了嬤嬤的眼。”
“好。”梁懷月也說不出別的話來,轉頭就被嬤嬤帶了出去。
太後指派的宮女正在角門那等着,見梁懷月慘白着臉出來,便立馬上前攙扶。
“姑姑可要叫太醫過來瞧瞧?”
梁懷月擺擺手,“太後仁慈,容我與母親見面,勞煩姑娘回稟,之後的路,我想自己透透氣。”
宮女見她臉色慘白,理解她的心情,便點了點頭。
梁懷月慢慢的走着,卻不是真的因爲傷心或懼怕。
因爲她覺得,此時應該是一個時機。
謝培青之前說的,只要她在宮裏,就自會有人找上來。
之前她一直在太後宮,也沒什麼機會獨自外出,眼下有了機會,她便以身爲餌,釣一釣那魚。
果不其然,在梁懷月走了半個時辰後,在一處偏僻的宮門外,宮牆頂上的青瓦突然碎了。
梁懷月一回頭,就見一身黑衣覆面之人,正站在宮牆上看着她。
見她轉過頭,那人突然拔劍朝她刺來,同時大喊。
“交出名冊,饒你不死!”
梁懷月見狀,嚇得連連後退。
幸好她出來的時候就想到了此,換了雙輕便的鞋,跑起來倒也不礙事。
那刺客見梁懷月居然躲開了他的第一擊,還能跑,便立刻施展輕功追上。
“名冊在哪兒?快點交出來!”
梁懷月邊跑邊喊,“什麼名冊?我不知道什麼名冊!”
刺客也不廢話,一墊腳便飛到梁懷月的前方,轉身持劍,直指咽喉。
“少裝蒜!趁我今日心情好,交出名冊我便留你一命,否則我定……”
話音未落,就見梁懷月將腰間的荷包一甩,裏面的粉塵瞬間撲了刺客滿臉。
那刺客反應極快,立馬向前刺去。
頓時刀劍一頓,刺入肉體的觸感傳來。
刺客以爲事成,便立馬抽劍逃跑。
只是剛施展輕功一躍,頭頂便被人一腳踢了下來。
“咔嚓”一聲,腿骨斷裂。
謝培青那張清冷的臉從白塵中探出,睥睨俯視的看着那刺客。
“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