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賈張氏就像霜打的茄子,欲哭無淚。她心裏懊悔不已,把今天的事兒到處嚷嚷。
要是她不嚷嚷,警察和街道辦就不會來,一大媽也不會離婚分走那麼多錢,一大爺還能繼續當管事大爺。
現在易中海離婚後把錢都給了楊秀娥,自己一分錢都沒有,哪還有能力幫她們家。
以後,易中海再也不能以管事大爺的身份讓大家給賈家捐款了。
所以平時一不順心就大吵大鬧的賈張氏,這會兒卻一句話也不說,完全沒了往日的潑辣勁兒。
王主任走後,傻柱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說道:“一大爺,你看這事兒鬧的,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嘛,跟一大媽說清楚不就行了?大不了你們領養個孩子,幹嘛搞得這麼僵!”
劉海中忍不住得意地插嘴:“傻柱,易中海現在不是一大爺了,你得注意稱呼!”
傻柱雖然叫傻柱,但並不傻,只是性格直爽。而且王主任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他自然不會去得罪王主任。
要是他真傻的話,也不可能通過楊廠長攀上大領導。
再說,現在大領導和傻柱的關系,甚至比和楊廠長還親近。
傻柱笑着回應:“哎呀,我這記性,對不住了,一時忘了改口。”
劉海中看着衆人,得意地說:“雖然王主任沒明說,但大家心裏都清楚,我現在雖然還是二大爺,但身份已經跟一大爺一樣了。”
衆人聽了,全都翻了個白眼。
院裏誰不知道劉海中是個愛爭權奪利的人?
現在一大爺倒台了,最高興的就是他。
劉海中說完,回頭瞪着易中海說:“老易,你這事兒辦得可真不講究!”
易中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這家夥報警,自己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他心裏又氣又難受,對劉海中更加惱火。
自己奮鬥了一輩子的名聲,今天全都沒了。
同時,他也特別恨楊秀娥,但不敢去找她算賬,因爲一旦找她,這輩子就完了。
一想到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錢都給了楊秀娥,易中海就心疼不已,可也無可奈何。
傻柱也點了點頭說:“是,易大爺,你這麼做真不太對。”
易中海無語地看着傻柱,心裏開始懷疑自己選的養老對象到底對不對。
他臉色很難看,突然在人群中看到李前,便走過去問:“李前,你是鐵路民警,肯定懂法律,剛才李隊長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李前點頭回答:“一個公安隊長有必要騙你嗎?
而且是因爲王主任在場,你才被網開一面,不然早就被帶回去調查了。
如果這件事立案了,就算你交了錢,也會被關幾天給個警告。”
聽完李前的話,大家都明白了,新社會是有婚姻法的。
易中海也沒懷疑李前的話。
雖然他們之間有矛盾,但李前是鐵路民警,專業的事不會糊弄他。
而且,易中海根本沒把今天的事兒和李前聯系起來。
因爲他不知道李前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不能生育的事兒,連後院的聾老太太都不知道,只有給他檢查的醫生知道,沒人知道。
但他壓根不知道,李前就像開了天眼似的,什麼都知道,連之前有人算計他的事兒,也都一清二楚。
易中海壓根沒想到,今天這事兒是李前幹的。
他對着李前說了句:“謝謝。”然後轉身就往後院溜達去了。
李前心裏明鏡似的,這家夥準是又去找聾老太太了。
院子裏的人對易中海和聾老太太的關系心知肚明,誰也沒多想。
畢竟易中海和易大媽離婚這麼大的事兒,肯定得跟聾老太太說一聲。
這些年一直是易大媽在照顧聾老太太,易中海也就動動嘴皮子。
現在易大媽離婚了,肯定不會再回這個院子,聾老太太以後誰來照顧,就成了個難題。
不過李前可不關心這事兒,誰來照顧聾老太太,跟他有什麼關系?
既然有人想算計他,那就得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至於養聾老太太這事兒,哼,他上班忙得要命,哪有時間管。
再說了,真要讓他養,聾老太太能不能活多久,他還真不敢說。
李前心裏跟明鏡似的,爲什麼聾老太太是五保戶,他太清楚了。
這可是他手裏的一張王牌。
收拾好東西,鎖上門,李前就走了。
他又坐上了去雙港的火車。
到雙港歇兩天,然後再回四九城上班。
所以下次回四九城,得六天以後了。
工作就是這樣,兩邊跑,沒辦法。
換上警服後,火車一到,李前和胡永奎就開始對整列車進行例行檢查。
當然了,這次檢查並不是因爲火車真有什麼問題。
而是爲了防止有人在車上搞什麼貓膩。
雖然是例行檢查,但兩人可不敢大意。
有李前在,車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檢查完後,李前說了聲沒問題,胡永奎也就不再多問了。
李前辦事一向靠譜,他說沒問題,那就肯定沒問題。
檢查完畢,李前和胡永奎下車等着,等乘客檢票進站。
不一會兒,就有不少人扛着大包小包走進車站,開始等車。
前面的人還好,但那時候交通不方便,坐火車的人都帶着大堆行李。
後面的人進站就慢了。
沒辦法,想上車只能從窗戶爬進去。
於是很多人先把行李從窗戶塞進去,然後在別人的幫助下,自己也從窗戶爬進去。
李前一開始看着挺別扭,但現在也習慣了。
快發車的時候,他發現有個男人還沒上車。
他先把行李遞進去,然後把孩子也遞了進去,最後自己才往上爬。
到他的時候,因爲腿腳不方便,爬窗戶有點費勁。
李前走過去幫了一把,男人這才順利進去了。
男人進了車廂,回頭感激地說:“謝謝您,民警同志!”
李前擺擺手說沒事,話音剛落,男人突然大喊起來:“我閨女呢?我剛才把她遞進去的時候明明還在那兒的。”
“同志,我家丫頭丟了!”
“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就是我的命根子,要是丟了,我也沒法活了。”
孟青山剛從窗戶爬進火車,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先前遞進窗裏的女兒不見了。
這時候廣播開始提醒發車,車門眼看就要關上了。
萬一被人販子抱着孩子在車門關前帶走……
孟青山不敢再想下去。
“同志,快跟我說說你女兒的穿着打扮和長相特征,我們馬上去找。”
孟青山趕緊描述了女兒的樣子。
李前說:“師傅,你去那邊車廂找。”
“我去這邊,咱們分開找。”
胡永奎點點頭,兩人分別朝相反方向走去。
火車裏人擠人,過道上全是人。
李前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眼睛像鷹一樣四處搜尋。
走過一節車廂,到了衛生間。
這時衛生間的門是關着的。
李前也沒管裏面什麼情況,拍門大聲喊道:“警察!車上有個孩子丟了,開門,快點!”
衛生間裏傳來不耐煩的聲音:“敲什麼敲,管你是誰,老子還得上廁所呢。”
李前沒等裏面的人說完,就用力踹起了衛生間的門。
因爲他感覺到裏面地上有個白色袋子,袋子裏還有東西在動。
裏面的人沒想到外面的警察會直接踹門,硬着頭皮喊道:“你是不是警察也得讓我拉完再進去吧?”
這時周圍的乘客都好奇地圍了過來,開始小聲議論:“裏面的人怎麼這麼不懂事?”
“人家說是警察了,還說丟了孩子,你就是拉個半截也該趕緊提褲子開門。”
“就是,哪個孩子的父母不是親生的?不是他丟的他當然不急。”
“還不開門,是不是裏面有什麼問題?”
這時候,周圍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李前一腳踹開了。
裏面的男人看到門竟然從外面被踢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立刻抓起窗戶,把地上的白袋子往窗外扔,同時整個人也準備跟着跳出去。
李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袋子的一角,另一只手拽住男人的衣領,猛地一拉一甩。
那男人就像被鐵鉗子夾住一樣,疼得齜牙咧嘴,脖子仿佛要被扭斷。
接着又被李前一扯一扔,全身骨頭都像是要散架了。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氣,掙扎了幾下都沒能爬起來。
李前打開袋子,裏面是一個扎着麻花辮、兩歲左右的小女孩,衣服和孟青山說的一模一樣。
小女孩被抱出來後,嚇得哇哇大哭。
李前輕輕拍着她的背說:“別怕,我帶你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小女孩抹着眼淚點點頭:“哥哥,找爸爸。”
兩歲的孩子說話還不太利索,但已經明白李前不是壞人。
她緊緊抱住李前的脖子,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生怕一鬆手,自己又會被塞進袋子裏,綁上繩子,陷入無邊的黑暗。
李前抱着孟妍,另一只手拎起人販子,跟拎小雞似的把他提了起來。
“好!”一個男乘客看到李前抓住了人販子,救出了一個小女孩,高興得直拍手叫好。
周圍的人也開始鼓掌:“這位警察小夥子年輕,辦事卻很利索,沒想到裏面真有個人販子。”
“抓得好,這人販子該死,他們偷走的是孩子,毀掉的是一個家。”
“要是孩子找不到,這個家這輩子就完了。”
“這位民警同志真是好樣的!”
“我們列車上有這樣的民警,我們也很安心!”
李前笑着對大家說:“大家都注意看好自己的包,好了,散了吧!”
說完,他拎着人販子的衣領,朝前走去。
孟青山瞧見女兒被找了回來,眼眶裏滿是淚水,嘴唇哆嗦着說:“民警同志,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就是我們家的救命大恩人,我給你磕頭。”
話音未落,他哽咽得說不出話,就要跪下磕頭。
李前連忙扶住他:“這都是我們應該幹的活兒,孩子嚇壞了,你趕緊好好哄哄她。”
孟妍瞅見是爸爸,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爸爸,我怕……”
孟青山瞧着失而復得的女兒,眼淚止不住地淌下來。
他緊緊抱住女兒,再也不肯撒手,生怕一鬆手,女兒又沒了蹤影。
孟青山猛然反應過來,一把摟住女兒,怒吼着說:“你就是偷走我女兒的那個人吧,我要宰了你!”
說完,孟青山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帶着滿心的怒火,拳頭如雨點般砸向人販子。
人販子剛才被李前扔在地上,身子還沒緩過來,又被孟青山一頓暴打,疼得直叫喚。
“別打了,別打了,哎喲,疼死我了。”
“真見鬼了,今天真倒黴!”
“警察同志,你快攔住他,再這樣我就沒命了。”
人販子抱着頭哭嚎個不停。
不管他怎麼喊,李前都裝作沒聽見,任由孟青山發泄。
等孟青山消了點氣,李前才上前拉住他,說:“我帶他去審問,你先哄哄孟妍。”
說着,他一把揪住人販子的衣領:“走吧,老實交代你的問題。”
說完,他拎着人販子就像拎小雞似的,朝餐車方向走去。
列車到站後,把人販子交給了派出所。
火車繼續往前開。
胡永奎說:“李前,你剛上班就抓到了人販子,這可是大功一件!”
李前謙虛地說:“都是師傅教得好。”
胡永奎心裏明白,這是徒弟給他面子。
今天他和李前是分開行動的,根本沒幫上什麼忙。
胡永奎笑着說:“這全是你的功勞,我沒出什麼力。”
“你這個月的獎金肯定少不了,抓人販子的獎勵比抓小偷還多呢。”
汪勇戈笑着說:“李前,我們跟着你也有好處,你抓住一個人販子,我們也能分五塊錢,中午給你加個雞腿。”
汪大年也笑着說:“李前,到站了,來我家吃飯吧,我媳婦要是知道我多拿了五塊錢獎金,肯定給我包餃子,你一定要來。”
這時,廣播員、列車長和另一位列車員也走了過來。
因爲車上沒有專門休息的地兒,忙完之後都會來到餐車裏歇會兒。
大家開始聊起天來。
胡永奎對列車長楊玉成說:“老楊,今天是最後一天和大年交接了吧?明天你就升職了,我先恭喜你。”
楊玉成說:“謝謝你老胡,真有點舍不得你們。”
胡永奎笑着說:“有什麼舍不得的,以後見到你都得喊你楊段長了,是不是?”
楊玉成說:“去你的,老胡,跟我還來這套官腔,還是叫老楊,敢叫別的看我不收拾你!”
大家都笑了。
楊玉成說:“好了,大家別耽誤工作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車上人多,小偷也多,都注意點。”
說完,大家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胡永奎剛要起身,李前攔住了他:“師傅,這點小事不用你親自跑,你坐這兒歇着吧,我去就行。”
胡永奎點點頭,他很信任李前,雖然李前年紀小,但做事非常認真,從不馬虎。
胡永奎說:“那行,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