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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那個許久不聯系的表弟突然打來電話，電話一接通，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質問。
“哥！你到底怎麼回事啊？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幹出偷東西的事？你讓曉曉的臉往哪兒擱啊！”
我一頭霧水，直到他把一張截圖發到了我的微信上。
那是趙強的寵物醫院公衆號剛剛發布的一篇推文，
標題用醒目的黑體字寫着——《關於辭退一名違規操作老員工的沉痛聲明》。
我顫抖着手點開文章。
文中，趙強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筆調，把我塑造成了一個思想僵化、倚老賣老、屢教不改，
甚至爲了個人私欲，長期偷盜醫院藥品耗材去做人情，給醫院造成了巨大經濟損失和名譽損害的問題員工。
文章寫得聲情並茂，還配上了幾張模糊的、我從藥櫃裏拿東西的監控截圖，
斷章取義，指鹿爲馬。
而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我女兒馬曉的朋友圈。
她第一時間轉發了這篇文章，並且配上了一段文字：
“大義滅親，實屬無奈。
作爲家人，我比誰都心痛。
但作爲醫院的一份子，我堅決支持我先生的決定。
一切，都是爲了給廣大寵主和他們的寶貝，
提供一個更規範、更安全、更值得信賴的醫療環境。”
“大義滅親”......
好一個“大義滅親”！
我看着那四個字，只覺得眼前一黑，手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緊接着，親戚、朋友、老同事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進來。
有的是惋惜，有的是指責，有的是看笑話。
所有人都認定，我馬衛國，晚節不保，
做了丟人現眼的醜事，還連累了女兒女婿。
我百口莫辯。
因爲最親的人，已經親手把我釘在了恥辱柱上。
我成了這個城市裏，最不堪、最無恥的笑柄。
那一夜，我徹夜未眠。
天亮的時候，我看着鏡子裏那個雙眼布滿血絲、一夜白頭的自己，
門口堆滿了垃圾還有腐爛的水果，蔬菜。
一些人在我的門上牆上噴上“去死”等字眼。
他們在樓下抗議着，圍堵着，審判着。
心裏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
或許，我真的老了，沒用了，是個累贅了。
或許，我死了，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解脫。
就在我萬念俱灰，覺得人生再也沒有一絲光亮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叮咚——叮咚
急促而響亮。
我以爲是那些抗議者闖了上來，麻木地走過去像貓眼望去。
門口站着兩個人，讓我當場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