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福伯。” 我的聲音嘶啞,卻帶着一種連自己都陌生的平靜。“是我。”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隨即是福伯極力克制卻依舊泄露了激動的聲音:
“少爺!您......您終於肯打電話回來了!”
背景音裏傳來一陣細微的嘈雜,似乎有人急切地接過了電話。
下一秒,一個深沉而威儀,卻隱含着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聲音響起:
“竹喧?”
是父親。八年了,這個聲音依舊能瞬間穿透我的骨髓。
我喉頭梗塞,一時失語。
“你受委屈了。”
他斬釘截鐵,不是疑問,是陳述。
“定位發過來。林家的人,十分鍾到。”
台上,陸明晏還在享受着衆人的矚目,他嗤笑一聲:
“怎麼?打電話借錢?還是想報警?”
夏月舒蹙着眉,似乎覺得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林竹喧,下去吧,別讓自己更難堪。”
我緩緩放下手機,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再掠過台下那些或譏諷或好奇的臉。
最後,落在林明軒——不,現在是陸明軒了——那張寫滿嫌棄的小臉上。
“爸爸,”他晃着陸明晏的手,“讓保安把他趕走好不好?他好髒。”
就在這時,婚禮現場厚重的大門被無聲地推開。
並非預想中的黑衣保鏢洶涌而入,只有三個人。
爲首的是福伯,八年歲月在他鬢角添了霜華,腰杆卻依舊挺得筆直。
他身後跟着兩名身着剪裁極致、沒有任何標識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他們步履沉穩,眼神銳利如鷹,僅僅站在那裏,就讓靠近門口的賓客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通路。
他們的出現太突兀,氣場與這場浮華的婚禮格格不入。
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陸明晏最先反應過來,他臉色一沉,對着司儀低吼:
“怎麼回事?誰放他們進來的?保安!”
福伯根本未看他一眼,他的目光穿越整個宴會廳,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然後,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對着我,微微躬身。
“少爺,我們來接您回家。”
整個宴會廳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少......少爺?”
陸明晏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看看我,又看看福伯,強笑道,
“演哪出戲?林竹喧,你請的演員?”
夏月舒也站了起來,她看着福伯和他身後那兩名氣息內斂卻懾人的男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她是藝術世家出身,識貨,能看出那兩人身上西裝料子的珍貴,以及那種久居上位者身邊人才會有的、深入骨髓的儀態。
福伯這才將目光轉向陸明晏,語氣平淡無波,卻帶着千鈞之力:
“陸先生,你剛才說,要讓我林家唯一的繼承人,還你多少錢?”
“林家......哪個林家?”
陸明晏下意識地問,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福伯身旁的一名男子上前半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
“京城,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