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他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因爲太震驚，甚至忘了看前方的路，車頭猛地撞上道路右側的電線杆。
巨大的沖撞讓江妄生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再回過神來，毫不猶豫開門下車，奔向別墅！
火勢蔓延得十分迅猛。
江妄生趕回別墅，看到周四已經拉起警戒線，他不顧消防人員還在滅火，脫掉外套就要沖進去。
“先生，不要進去，裏面火勢太大，很危險！”
消防員伸手拽他，卻被他用力揮開，義無反顧地撲進火海。
不過十幾分鍾，熊熊烈火已經將別墅燒得一片狼藉，江妄生顧不得燃燒物砸在身上的劇痛，在火光中不斷尋找着什麼。
“阿晴！”
“顧初晴！”
他雙眸猩紅，拼命呼喚顧初晴的名字。
然而回應他的，就只有烈火灼燒的噼噼啪啪聲。
“轟！”
燒斷的房梁砸下來，擋住了江妄生的去路，也讓他看清了面前斑駁的牆壁上，用紅色油漆洋洋灑灑寫着幾個大字——
江妄生，喪偶快樂。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消防員的驚呼。
“這裏有人！”
江妄生呼吸一窒，心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
他迅速轉身。
卻在下一秒，看到一幅讓他天旋地轉的畫面。
只見消防員從坍塌的廢墟裏太抬出一具女屍。
女屍身上的衣服早已燒焦，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肉，焦黑的皮肉黏着破碎的布料，連四肢都扭曲得不成樣子。
饒是江妄生在戰場上看過無數屍體，此時此刻，也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女屍的無名指上。
那枚當年他親手戴在顧初晴手上的鑽戒，正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着灼人的光。
江妄生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女屍。
直到消防員將女屍抬出別墅，安放到一邊。
江妄生才拖着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顧初晴面前。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最後，輕輕屈膝，跪在她身邊。
顧初晴的臉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但還是能看出大概的輪廓。
江妄生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將顧初晴抱在懷裏，動作輕得像是怕弄疼她。
明明就在剛才，顧初晴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他是她此生唯一真正愛過的人。
還說要給他一個驚喜。
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驚喜”？
“阿晴，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江妄生聲音顫抖，雙臂緩緩收緊，試圖用自身的體溫焐暖懷裏冰冷的屍體。
然而，顧初晴的體溫沒有絲毫變化。
也無法再回應他了。
江妄生就這麼抱着顧初晴的屍體跪在地上很久，直到別墅的大火徹底熄滅，警方趕到現場。
才不得不強迫自己從巨大的痛苦中清醒過來，抱着顧初晴的屍體走向救護車。
......
顧初晴的屍體被送到太平間。
當醫生把死亡通知書遞給江妄生時，他的腦子還是懵的。
“先生，請在上面籤字。”醫生提醒他。
江妄生接過那張薄薄的紙，握筆的動作依舊沉穩，唯有指腹下的筆杆微微晃動，泄露了心底的潰不成軍。
他死死抿着唇，用盡全力壓下喉間的哽咽，卻始終沒有勇氣落筆。
顧初晴死了。
那個曾經鮮活張揚，眼裏總盛着光的顧初晴，真的死了。
無數回憶不受控制地涌入江妄生的腦海。
那些細碎的，滾燙的，再也回不去的時光，瞬間將他淹沒。
其實在認識顧初晴之前，他已經做好了一生不婚的準備。
因爲在很多年前他談過一任女朋友，而那個女孩兒因爲他的疏忽死在了戰場上。
他本不想再陷入兒女情長。
直到那日顧父找到他，毫無征兆道：“妄生，我希望你娶我女兒。”
“顧叔，我比您女兒大七歲。”江妄生沉默片刻，“而且，您也清楚我的過去。”
“正因爲清楚，我才想把她嫁給你。”
顧父表示，顧初晴野性難馴，圈子裏那些少爺沒一個能制得住她。
只有江妄生這種性格沉穩，對愛情不抱有幻想的人，才不會陪她一起胡鬧。
江妄生本不想答應顧父。
只因他知道，顧父還有一個小女兒，名叫顧語瑤。
他曾在一場酒會上見過顧語瑤。
當時他多了，把顧語瑤當成了死去的前女友，對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他不想勾起這段尷尬的回憶，更不想在未來的婚姻裏，時不時就能看到那張酷似前女友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