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檀香氣息瞬間將她籠罩。
她驚得下意識後退,足跟卻被身後的圓凳絆住,身形頓時不穩!
電光火石間,一只骨節分明、帶着微涼體溫的大手驀地攬住她的腰肢,輕而易舉地將她帶入了懷中。
沈懷讓垂眸,審視着懷中這張因驚怒而染上薄紅、越發顯得燦若桃李的面容,心底那股被算計的戾氣與輕視更甚:
“倒是生了副惑人心魄的好皮囊……難怪能名動盛京。”
他聲音冰冷,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誚,“也真是……好心機,好手段啊!”
洛昭寧猛地抬眸,眼中怒火灼燒:
“沈懷讓!你懷疑是我給你下的藥?!”
見她反應如此激烈,沈懷讓眉峰微動。
待她站穩,便毫不留戀地鬆手,仿佛沾染了什麼穢物,目光中的輕蔑如同實質的冰錐:
“不然?”
洛昭寧只覺得心口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一股夾雜着委屈與滔天恨意的血氣直沖頭頂!
原來如此!
難怪上一世她那般淒慘,他始終冷眼旁觀,未曾施舍過半分援手!
原來在他眼中,那場荒唐的露水情緣,不過是她咎由自取、自導自演的醜劇!
他以爲她是爲了報復陸珩之的冷落,才在新婚之夜不惜自毀清白,也要拉他下水?!
她恨!恨自己前世眼盲心瞎,更恨他此刻的輕蔑!
這恨意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那個未曾來得及看一眼這世間,便慘死在腹中的孩子!
沈懷讓!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上一世……死得有多慘?!
你知不知道……我……
千言萬語,無數悲憤與控訴涌到唇邊,最終卻只化作一聲沉入肺腑的、帶着無盡悲涼的嘆息。
罷了……
告訴他又有何用?那血淋淋的前塵,他如何會信?
她緩緩抬眸,眼中所有激烈的情緒褪去,只餘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唇邊凝着一抹嘲諷至極的冷笑:
“沈懷讓,我最後說一次——藥,不是我下的!我也是被人所害!幕後黑手,就是你的好表侄媳,顏沁雪!此刻,恐怕捉奸的人已在路上!你若不信,盡管留下看戲!恕不遠送!”
沈懷讓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眯起。方才那一瞬,他分明在她眼中捕捉到了太多復雜到令他心驚的情緒——濃烈的不甘、刻骨的痛苦、壓抑的怨恨、深切的委屈……甚至,還有一絲……針對他本人的、滔天的恨意?
她恨他?爲何?
這前所未有的發現,讓他心底那原本篤定的猜疑,裂開了一道縫隙。
難道……真的錯怪了她?
恰在此時,院外隱約傳來了人聲喧譁!
洛昭寧渾身驟然繃緊,雙目赤紅地瞪向他,聲音帶着破釜沉舟的尖利:
“快走!!!”
那聲音裏蘊含的驚懼與決絕,不似作僞。沈懷讓眉頭緊鎖,深深看了她一眼:
“洛昭寧,你最好所言非虛。否則……” 他灰色的眼瞳中,寒光乍現,凜冽的殺氣如有實質。
洛昭寧卻毫無懼色,嘴角甚至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是真是假,你——拭目以待!”
腳步聲、人語聲已近在咫尺!
洛昭寧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欲再催——
呼!
一陣夜風卷過,玄色袈裟如暗夜之翼倏然展開!
不過眨眼之間,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便已如鬼魅般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餘空氣中一縷清冷的檀香,以及桌案上留下的一串佛珠,無聲地證明着方才的荒唐。
看來……他藥性已徹底消解。
當顏沁雪挽着陸珩之,簇擁着面色鐵青的忠勇侯夫人,帶着一群丫鬟婆子氣勢洶洶闖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