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見將軍臉色難看,魏王及時開口。聽見吩咐,門外女子推門走了進來,卻是商知秋。
“王爺,墨研好了。”
商知秋走到案前,欲將研好的墨放在案上,卻被魏王攔住。
“拿去給孫將軍,孫將軍要用。”
“是……”
半跪下的身子僵在半空,商知秋身形一頓,當即按着魏王吩咐將筆墨端至將軍面前。
“將軍,請用墨。”
“……”
將軍神情不由一滯——別人都是請用茶,她爲何是請用墨?
……
“將軍,請用墨。”
見將軍不語,商知秋又開口道。按照禮節,商知秋身爲下人,不能與府中賓客視線平齊,聽聞對方不答,只得低低垂首,輕輕地道。
“你這下人,倒是有趣。”
見她一味弄巧成拙,將軍不禁好奇,微微俯身細看,待看清面前之人的面龐後,不由一笑。
“多年不見,未想商姑娘還是這般笨嘴拙舌,當真一點也沒有變。”
驀然開口,將軍薄唇輕抿,唇角勾挑一笑,不羈之情顯而易見。
只覺那道聲音甚爲熟悉,商知秋不敢抬首,只埋頭將筆墨爲將軍擺放好,卻聽頭頂聲音又道。
“當年初見姑娘時,姑娘還是個懵懂丫頭。不想一別經年,竟長得如此標致可人了——”
一別經年,標致可人!
“你!”
商知秋猛然抬頭,看清來人當即大驚:“你竟敢……”
身形瘦削,面目冷峻,肩披玄甲,神色邪魅——噩夢中的人,此時此刻,居然完完整整的,重新站在她的面前,這一世的面前!
閻羅將軍——孫九泉!
“你!你……”
“秋兒,不得無禮!”
不知爲何商知秋會有這般反應,魏王連忙喝止,不悅:“此乃聖上親封的閻羅將軍,怎能如此不知禮數,還不快向孫將軍賠禮!”
“我……”
“本王的話也不聽,你好大的膽!”
換作以前,商知秋見了府中賓客,拘謹畏怯得話也不敢多言一字,怎的今日,竟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還不賠禮!”
魏王不解,看着滿面邪氣令人膽寒的孫九泉,只得硬着頭皮訓斥:“快賠禮!”
“罷了。”
見兩人僵持不下,孫九泉揮手,示意作罷:“商姑娘又沒如何,王爺也莫計較了。依末將看,今日商姑娘……是不打算賠這個禮了。”
“……”
魏王面色極爲難看,孫九泉的言外之意他自是懂得,看向商知秋,只得嘆了口氣。
“秋兒,你怎麼了?”
見商知秋面上的訝色與驚恐,魏王滿心疑竇:“秋兒以前不是和孫將軍見過嗎,怎的,不記得孫將軍了?”
莫非他瞧出端倪了?
“記得!”
方才察覺到魏王對自己的起疑,商知秋連忙道。神情一慌雙腿一屈,“撲通”一下跪倒在孫九泉面前。
“噗——”
那一下不偏不倚,正好跪在方才放下的玉盤中,右膝落進石硯中濺出墨汁,當即將孫九泉一身玄甲染得更黑了。
“秋兒!”
終於忍無可忍,魏王高聲喚道:“來人,請家法來!”
“且慢。”
對面美人的突然一跪直讓孫九泉襦衣上盡是墨汁。餘光瞥到迅雷不及掩耳趕來的粗使家仆,孫九泉卻驀然抬手,及時將家仆阻攔在了門外。
“商姑娘也是好心給末將賠禮,不能怪她。”
“不過略有閃失,魏王如此動氣,未免有失身份了。”
孫九泉不經意一笑:“稍安勿躁,讓你的家仆,退下吧。”
“生得太過寒酸,末將看了,可是會作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