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詩亦這名字聽起來雖溫婉可人,可她本人卻和溫婉沾不得半點關系,性子隨了她的父親,很是潑辣。
任詩亦來到人前,輕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方才那女子一眼。
“孫芸旗,本小姐倒是不知道,你竟打起了別人夫婿的主意。”
“你莫要胡說!”名叫孫芸旗的姑娘臉色漲紅,“你這分明是辱我名聲!”
“辱你名聲?”任詩亦冷笑一聲,“也是,堂堂陸世子怎麼會看中你這樣朝三暮四的女子?”
“聽聞前陣子劉家因你與張家公子往來密切同你退了親,這才不過幾日......怎的,又來郡王府尋金龜婿了?”
孫芸旗臉色瞬間煞白,“你......”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因此衆人聽到這件事,看向孫芸旗的目光都變了味。
見孫芸旗吃癟,姜念汐不滿地開口,“任詩亦,這是人家的私事,你當衆講出來不妥吧?”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姜‘二’小姐啊......”任詩亦故意加重了“二”這個字。
果然,姜念汐臉色更難看了。
任詩亦瞥了一眼孫芸旗,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說你,當個哈巴狗都當不明白,哪有人巴結堂小姐的?”
“任詩亦!”姜念汐咬牙切齒,“你不要太過分!”
要不是顧及着今日是在安平郡王府上,她真想上去撕爛任詩亦的嘴!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大家都是來赴宴的......”
“是啊是啊,今日是個好日子,莫要壞了興致......”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勸着,任詩亦冷哼一聲,不再搭理姜念汐。
她轉過身,看到旁邊坐着的姜韞,眉心一皺。
“你是傻的嗎?整日躲在府上做什麼?憑白讓人頂着鎮國公府的名號作威作福,你就這般心甘情願?”
“真是不懂你怎麼想的......”
任詩亦對着姜韞毫不客氣地數落了一頓。
姜韞不惱,反而笑着應下,“任小姐說的是。”
這下輪到任詩亦驚訝了,“你莫不是在家裏憋壞腦子了?”
今日怎麼不跟她嗆聲,反倒認同起她的話來了?
任詩亦古怪地看了姜韞一眼,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的身邊很快圍上了幾位小姐。
“詩亦,你今日可準備曲子了?”有人問道。
“那是自然!”任詩亦得意的聲音傳來。
“你準備的是什麼曲子啊?”
“是一首絕世名曲,你們可都沒有聽過,是我阿兄特意爲我尋來的......”
姜念汐聽着旁邊傳來的交談聲,握緊了拳頭。
什麼絕世名曲,不過是平庸之流罷了,怎麼能比得上她的《九霄吟》?那可是前朝逍遙大師的遺世名作......
看着吧,她今日定會拔得頭籌,討取郡王妃的歡心,順利同裴世子定下婚事!
姜念汐招了招手,丫鬟綠枝連忙上前,姜念汐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聽清楚了嗎?”姜念汐問道。
綠枝點點頭,“清楚了小姐。”
姜念汐一揮手,“去吧。”
綠枝四下看了看,見無人在意這邊,快步離開了花廳。
這邊霜芷悄然進了花廳,沒有人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來到姜韞身邊,霜芷壓低了聲音開口,“小姐,人來了。”
姜韞微一頷首,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今日有好戲看了......
安平郡王府門外,兩位年輕的公子正往府裏走着。
“向朗,今日多虧你陪我來,我獨自一人實在難以應付......”陳青看着喧鬧的郡王府,心中忍不住發愁。
身旁的向朗笑了笑,“不過是場宴會而已,今日是安平郡王府選世子妃,你緊張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陳青壓低了聲音,“我娘相中了徐家的小姐,將對方誇得跟天仙似的,非要我今日來相看,不然我可不來這人多的地方......
陳青不善言辭,尤其畏懼人多的地方。
“對了,”他忽然想起來一事,“前日聽聞你在七裏街被馬車撞了,沒受傷吧?”
“無礙,不過胳膊蹭了點皮肉傷。”向朗說道,“那日多虧有人及時將我拉開,否則我也躲不開那疾馳的馬車。”
那輛馬車失控後速度極快,萬一他躲閃不及被撞到,怕是半條命都要丟了。
不過很可惜,當時的他驚慌未定,反應過來後再去尋救他的人,對方已經離開了。
也不知救命恩人是男是女,不過那般大的力氣將他拉開,想來是位男子吧......
陳青點點頭,“你無事便好。”
說話間,陳青留意到向朗腰間佩戴的荷包。
“你這荷包樣式倒是精巧......何處買的?”
說着,陳青伸手便要去摸那個荷包,被向朗一掌拍開。
“莫要亂動,不是買的。”向朗拂開了他的手。
陳青頓了頓,心下了然,“是哪家姑娘給的?”
向朗沒有吱聲。
“看不出來啊向朗,平日裏一本正經的,竟也學那浪蕩子戴女人送的東西?”陳青調侃道。
向朗皺眉,“不是旁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所贈。”
陳青驚了,“你何時定下婚約了?我怎麼不知曉?是哪家的姑娘?”
向朗搖了搖頭,“暫時還不能同你講,等過陣子你便知曉了。”
再有半個月汐妹妹便要及笄了,到時候兩家的婚事也會提上議程,他便能光明正大地提及汐妹妹了。
在此之前,還是要顧全她的名聲才好。
“哪家的姑娘啊,竟藏得這般嚴實......”陳青笑道,“不過看這荷包的繡工,應當是個大家閨秀吧?”
向朗但笑不語。
“說真的,今日來的都是京中官家子弟,你要多多結交,日後在官場上少不得同這些人打交道。”陳青叮囑道。
向朗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以向家的身份和地位,是輪不到他來參加今日這宴會的,陳青作爲好友願意帶他來,他心中很是感激。
兩人說着話,由小廝引着去了另一間廳堂。
廳堂上首的位置,裴元暢正坐着同旁人寒暄,席間已坐了不少公子。
“到底是皇親國戚啊,裴世子這非凡氣度實非我等能比.....”有公子小聲感嘆。
“那是自然,皇室之人多溫文爾雅,豈是咱們能相比的?”另一人說道。
“哎,話不能這麼說,這皇家不是還有一個‘活閻王’......”
“噓——你瘋了不成?膽敢議論那位,你是嫌自己命長了?!”
提到那位“活閻王”,幾人都嚇得不敢再閒聊。
陳青來到廳內,看到烏泱泱的人群,硬着頭皮帶着向朗上前。
“裴世子,今日多謝府上邀請。”陳青拱手行禮。
身旁的向朗也跟着行了禮。
“陳公子不必客氣,這位是?”裴元暢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世子,這位是在下的好友,向朗。”陳青介紹道。
裴元暢點了點頭,目光留意到向朗腰間佩戴的荷包,忽然覺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