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程懷默的準許。
侯平亮也徹底放開手腳。
腦海中,浮現出甄道賈欺負他嫂子的畫面。
帶着無盡的殺氣,一步步走向甄道賈。
“別過來!”
“你別過來啊!”
“你不要過來呀!”
甄道賈伸出顫抖的手,指着侯平亮:
“我乃京兆衙門主簿……啊……”
咔嚓一聲!
侯平亮掰折了他的手指。
緊跟着,拳頭像是雨點一樣砸在甄道賈身上。
甄道賈蜷縮在地上,慘叫哀嚎。
身邊,狗腿們相互對望,撒腿就跑。
他們必須做出選擇,第一時間回衙門報信。
程懷默、趙成乾也都沒攔着。
他們更相信,京城內不僅僅甄道賈一個狗官。
“怎麼回事?”程懷默扶起女人。
“他用夫君的罪名,要挾我們前來此地。”
女人含淚聲音顫抖,“如若不來,全族都要受到株連。”
趙成乾立刻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誰了。
檢校都尉侯平川的遺孀。
邊境大戰,侯平川押運糧草,延誤軍機。
因爲是程阿蠻的親衛,準許他戴罪立功。
侯平川也不負所望,一人一騎沖入敵營中軍,揮刀砍斷魏國帥旗。
他本人,身上刀傷箭傷無數,最後血灑疆場。
古代,除了斬首以外,還有四種晉升方式。
分別是:先登、破陣、斬將、奪旗。
其中,以奪旗難度最大。
奪旗後還活着,可一舉封爵。
程阿蠻得勝回朝,親自爲侯平川申請嘉獎。
由其弟侯平亮繼任檢校都尉,賜子爵。
因爲某種原因,旨意遲遲沒有下發。
這就讓甄道賈鑽了空子。
“侯平川陣前奪旗,史官都爲他單開一頁,皇帝給予嘉獎!”
程懷默大怒,腳死死地踩在甄道賈臉上,“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給朝廷的子爵定罪?”
“我懂了。”趙成乾緩緩開口,“侯平川的功績,擋了甄家的路。”
程懷默略微沉思,似乎也明白了趙成乾話。
甄家,世居京城。
先帝御賜甄家一個官職,叫做“京兆府體仁院總裁欽差”。
大概意思就是,先帝還活着的時候,代皇帝行事,直接對皇帝負責。
因爲過於得寵,就成了新晉門閥。
百年前,七家分周。
讓中原的政體也發生了改變。
魯國、燕國、趙國,是士大夫當政;
楚國、齊國、趙國,繼承了大周朝的貴族制度。
受制於地理位置和國家財政限制,
在最初抵御匈奴入侵、對抗六國蠶食的時候,
秦國無奈地施行特有的門閥制度。
允許大家族養戰馬,允許他們組建私人武裝。
戰時,朝廷會把門閥的私人武裝集中起來,充當預備隊。
這樣就會節省一大筆的軍費。
歷年來的對外戰爭,老秦人一直占據優勢,主要依賴門閥。
但是,問題也就出現在這裏。
秦國對外擴張,地盤越來越大,門閥們就不高興了。
因爲打下來的地盤,占領來的土地,全都歸屬皇族。
如果把皇族養肥了,他們卸磨殺驢、過河拆橋怎麼辦?
所以,他們要伺機搗亂,阻止皇帝集權。
侯平川,就是最佳突破口。
老秦從一方諸侯到建國成就大業,經歷了八百多年。
這八百多年的時間裏,斬將、奪旗者,不過十幾人。
他們阻止侯家封爵,刻意打壓侯家,就是想看看皇帝的最終態度。
很快。
甄家的部曲們,就手握刀兵包圍了春風樓。
春風樓的嫖客們見狀,紛紛逃離避禍。
一名校尉,帶着部曲,就向樓上沖。
程懷默瞥了一眼趙成乾,“你們家的地盤,你說得算。”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之中,意圖謀害朝廷子爵!”
趙成乾雙眼眯起,寒芒閃爍,“這就是一群反賊,該殺!”
侯平亮,乃是四品武修。
聽了趙成乾的話,立刻召喚出一杆龍膽亮銀槍。
對着部曲們就沖殺過去。
憋了一肚子委屈,正好有了發泄的機會。
從三樓,一路殺向一樓大堂。
那些部曲,猶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砰!
甄道賈也被程懷默從樓上扔了下去。
轟的一聲砸在地上,嘴裏不斷噴出血液,生死不明。
踩着猩紅黏稠的台階,趙成乾緩緩往下走。
程懷默扶着侯平川的媳婦,也走了下來。
似乎和趙成乾一樣,表面上鎮定自若,實則頭腦風暴,分析局勢。
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甲胄的對碰聲。
一群巡城衛官兵,包圍了春風樓。
把甄家的部曲,全部繳械。
一名果敢都尉,挎着腰刀走進門。
看看地上的屍體,又看看怒目圓瞪的侯平亮。
最終,目光落在了趙成乾、程懷默身上。
“末將羅三炮參見太……末將參見趙公子,參見小王爺!”
“末將聽聞,有人欺負英烈遺孀,故而前來討個公道。”
羅三炮躬身行禮,貌似憨憨一樣撓撓頭,“沒想到二位爺都在,我們有些多此一舉了。”
程懷默抿抿嘴,這小子表面憨傻,實則精明得很。
太子的馬屁拍了;
兵痞們的聲勢,也壯了。
哪怕將來甄家找麻煩,也是找太子爺和小王爺的麻煩。
不管結局如何,他都不虧。
就在羅三炮以爲一切結束的時候,卻聽見趙成乾緩緩開口。
“你帶了多少人?”
“回公子,軍卒二百。”
羅三炮明顯一怔,眼中閃爍濃重的疑惑,不會讓我們沖鋒陷陣吧?
“二百人夠了。”趙成乾笑着開口。
事已至此,羅三炮也無可奈何,當即行了軍禮,“隨時聽候公子調遣!”
“那就……”趙成乾意味深長地看着都尉,“那就平叛吧!”
很快,巡城衛集合。
二百人浩浩蕩蕩地奔赴甄府。
爲了讓師出有名,侯平亮用繩索拴好甄道賈,一路拖行。
也活該他運氣不好。
你想未亡人下宿,爲啥不約在外宅,非要到青樓這種地方?
來青樓也就算了,偏偏被正義心爆棚的程懷默,以及鐵面無私的太子爺撞見了。
甄府門前,部曲正和巡城衛官兵對峙。
“太子殿下,你縱兵包圍甄府,意欲何爲?”
“如果老太妃動怒,你吃罪得起嗎?”
“還不速速放了我甄家子弟,撤了兵勇!”
甄家的大少爺甄道玉,怒視趙成乾。
唉臥槽!
程懷默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着甄道賈。
原以爲我程家已經夠囂張跋扈了,沒想到甄家比我們家還勇猛。
“大哥,這貨從三樓落下,又一路拖行都沒死,真是命硬。”
掃了一眼甄道賈,程懷默嘖嘖稱奇。
“我也很奇怪,他爲什麼沒死。”
趙成乾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的甄道賈。
“那我再試試,是他的命硬,還是我的槍硬!”
程懷默拿過侯平亮手中的長槍,對着甄道賈的肺管子就是一槍。
“除去生死,一切都是擦傷。”趙成乾意味深長,“現在我信了!”
“……”甄道賈。
“……”甄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