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瘋子的話,以及他親身體驗到的“能力與枷鎖”,最終將林聽蟄推向了無法回頭的深淵邊緣。他不再感到無盡的絕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激發的憤怒,一種求生的本能,以及一種被侮辱的尊嚴。他是一個人,不是被“培養”的容器,更不是被“吞噬”的養分。
午夜,療養中心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牆壁裏那微弱的“脈絡”蠕動聲,和遠方禁閉室傳來的,被壓抑的“呼吸”聲,在林聽蟄耳邊回蕩。他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但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開始審視自己的“噪音”能力,以及體內那股神秘的“嗡鳴”。以前,他只是被動地“聆聽”,被動地“過濾”。現在,他要主動去“掌控”它。
他將所有意識都集中到體內。那股“嗡鳴”,像是宇宙初開時的混沌之音,帶着磅礴而古老的力量。它渴望着吸收外界的“噪音”,但這種吸收是無差別的,是本能的。林聽蟄要做的,是給它建立一個“秩序”,一個“方向”。
他嚐試着去“引導”它。他想象着,將外界那些雜亂的、惡意的“噪音”,像河流一樣引入體內。但這一次,他不再是簡單地“吸收”,而是試圖去“解構”它們。他嚐試着去分析那些“噪音”的“頻率”,它們是如何組合,如何影響物質,如何扭曲精神。
這就像在學習一門全新的語言,一門由“噪音”構成的宇宙語言。他開始發現,“噪音”並非只有單純的“聽覺”屬性。它還蘊含着“視覺”信息(扭曲的光影),“觸覺”信息(寒冷或灼熱的能量),甚至是“概念”信息(飢餓、絕望、命令)。
他猛地意識到,園丁的“歌聲”能夠“塑形”植物,那是因爲他的“歌聲”中,蘊含着對“生命”和“物質”的“噪音編碼”。而禁閉室的“噪音屏障”,則是一種復雜的“防護編碼”,阻止任何非特定“頻率”的闖入。
如果他能掌握這種“編碼”,如果他能“模仿”甚至“修改”這種“編碼”,那他的“聆聽”能力,將不再僅僅是感知,而是……操控。
他的內心深處,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呐喊。
“我不會被吞噬!我不會成爲容器!”
這呐喊並非發出聲音,而是純粹的意識震蕩,與他體內的“嗡鳴”共鳴。那股“嗡鳴”在他的意識中沸騰起來,回應着他的意志。它不再是混沌的,而是開始顯現出一種“主動性”,一種“攻擊性”。
他開始嚐試一些微小的實驗。
他將意識集中在病房內的一小塊區域,試圖用他的“嗡鳴”去“淨化”那裏的“噪音”。起初,他感到一種巨大的阻力,就像在用手推山。但他咬緊牙關,將所有的意志都灌注進去。
“嗡——!”
一聲無形的顫動在他意識中炸開。然後,奇跡發生了。那小塊區域的“噪音”,竟然真的變得稀薄了一些,空氣中那些漂浮的能量光點也暗淡了幾分。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變化,但這足以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他可以“影響”噪音!他可以“操控”噪音!
這股發現帶來的震撼,讓他激動得顫抖。這意味着,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擁有了反抗的籌碼。
他想象着,如果他能夠掌控這股力量,他或許能夠“屏蔽”護工的監控,能夠“瓦解”禁閉室的“噪音屏障”,甚至……他能夠反過來,用“噪音”去攻擊“它們”!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知道,這需要大量的練習,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每一次嚐試,都可能讓他面臨精神崩潰的風險,也可能讓他暴露在療養中心的“仆從”面前。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爲了遙遙,爲了那些被“吞噬”的人,他必須戰鬥。
他重新閉上眼睛,開始更深層次地與體內的“嗡鳴”進行溝通。他要將它從一個被動的“吸收者”,變成一個主動的“操控者”。他要學習如何“編碼”和“解碼”噪音,如何將它化作無形的武器,以及無形的鑰匙。
他的內心深處,那股“覺醒的沖動”越來越強烈,像一團熾熱的火焰,在他靈魂深處熊熊燃燒。他知道,他已經準備好了。他將不再被命運擺布,他要主動去打破這囚籠,去揭示所有真相,去找到他唯一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