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那一聲踩斷枯枝的脆響之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林淵的心髒猛地一抽。
他懷裏的王語嫣更是瞬間僵直,渾身冰冷,連牙齒都在輕微磕碰。
黑暗中,林淵的左手死死捂着她的嘴,右手如鐵鉗,扣住她纖細的後頸,將她整個人嚴絲合縫地按在冰冷的硬木書架上。
少女柔軟的身體被迫緊貼着他。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感覺到她胸膛裏那顆心髒,正瘋了一樣撞擊着肋骨。
“誰在外面?”
一道壓低的女聲響起,透着一股刻在骨子裏的精明。
是李青蘿身邊那個最得力的仆婦頭領!
林淵眼底寒光一閃。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應道:“頭兒,你看這藤蔓,有被撥開的新鮮痕跡。”
“嗯……夫人最恨此地,嚴禁任何人靠近,難道那小子狗膽包天,躲進去了?”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蠢貨!萬一裏面有機關呢?你進去送死?”仆婦頭領厲聲呵斥,“你在這裏守着,我去稟報夫人!讓她老人家親自定奪!”
腳步聲飛快遠去。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但一個更大的絞索,已然在頭頂收緊。
李青蘿一旦帶人過來,把洞口一堵,再放一把火,他們倆就得被活活烤成一對焦炭!
懷裏的王語嫣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身體抖得愈發厲害。
林淵剛要鬆開她。
就在這時,守在洞口的那個仆婦竟舉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朝洞裏探了進來!
一束昏黃的光,瞬間刺破了石室的永恒黑暗!
光線掃過層層書架,在他們藏身的陰影邊緣來回試探。
林淵的身體繃緊到了極致!
他猛地一收臂,將王語嫣更深地按進書架與自己身體之間的狹窄縫隙裏。
這一下,用盡了全力。
“唔!”
王語嫣被這股巨力撞得發出一聲悶哼,後腦勺重重磕在堅硬的木架上,眼前瞬間發黑。
她的臉,也被迫死死地迎向了林淵。
然後,一片溫熱、柔軟,帶着陌生男子氣息的東西,精準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轟!
王語嫣的大腦,炸成了一片純粹的空白。
時間凝固。
她能聞到他身上混雜着水汽、血腥與汗液的強烈雄性氣味。
她能感覺到他嘴唇的輪廓,堅硬,霸道,甚至能感覺到他因爲極致的緊張而微微繃緊的唇部肌肉。
她那雙不染塵俗的眸子瞪得滾圓。
所有的恐懼、驚慌,在這一刻,全被一種更加陌生、更加讓她魂飛魄散的情緒所吞噬。
她的初吻。
在這樣一個漆黑、壓抑、生死一線的山洞裏。
給了一個剛剛認識不到一個時辰,逼着她背誦邪功的“惡人”。
林淵也僵住了。
他只是想躲避火光,卻沒料到這意外。
少女的唇瓣,比想象中更軟,更涼,帶着一股書卷與蘭花混合的清甜,像一塊上好的涼玉果凍。
那滋味,瞬間擊穿了他所有的冷靜與算計。
一股比之前在浴桶邊、在閨房床上,猛烈十倍的電流,從嘴唇竄起,席卷全身。
該死!
他心裏暗罵,想立刻推開。
可洞口的火光還在晃動,那個仆婦起了疑心,正一步步往裏挪!
不能動!
一動,就是死!
林淵只能保持這個要命的姿勢,用身體將王語嫣死死禁錮,用唇封住她所有可能發出的驚呼。
他的心跳,第一次失控,瘋狂撞擊着胸膛。
王語嫣在最初的空白之後,一股巨大的羞憤與屈辱直沖天靈蓋。
她開始劇烈掙扎。
雙手捶打着林淵的胸膛,雙腿亂蹬,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
“放開……”
破碎的嗚咽從兩人緊貼的唇齒間溢出。
“別動!”
林淵用氣聲發出警告,扣在她後頸的手驟然發力,像在警告一頭不聽話的幼獸。
可這一下,反而徹底點燃了王語嫣。
她猛地張開嘴,一口咬在了林淵的嘴唇上!
一股血腥味,瞬間在兩人的口腔中彌漫。
“嘶……”
林淵疼得倒抽一口涼氣,一股被壓抑的凶性也被徹底激發。
你還敢咬我?
他眼中凶光爆閃,不再是單純的封堵,而是化被動爲主動,帶着懲罰的意味,狠狠地吻了回去!
霸道,粗暴,不留任何餘地!
王語嫣的掙扎,瞬間停滯。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侵略,徹底奪走了所有力氣和思考。
她感覺自己的唇,正在被一頭野獸肆意地啃噬,踐踏。
那不是吻。
是征服。
是羞辱。
屈辱的淚水,順着她的眼角無聲滑落,沒入發間。
也就在這時,洞口的仆婦似乎覺得裏面陰森得可怕,終究沒敢再深入,嘟囔了一句“真是自己嚇自己”,便退了出去。
火光消失。
石室,重歸黑暗與死寂。
林淵這才猛地鬆開王語嫣,將她一把推開。
兩人都靠着書架,劇烈地喘息,空氣中彌漫着血的腥甜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
“你……”
王語嫣捂着自己紅腫的嘴唇,那雙清澈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看着林淵的眼神,充滿了恨意、屈辱,還有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
“你混蛋!”
她用盡全身力氣,甩手給了林淵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在石室中回蕩。
林淵的臉被打得偏向一旁,嘴角火辣辣地疼,血腥味更濃了。
他沒有生氣,反而伸出舌頭,舔了舔破裂的嘴角,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駭人。
“這一巴掌,我記下了。”
他的聲音沙啞,帶着一絲玩味。
“王姑娘,這下,我們可就真的不清不楚了。”
“我殺了你!”
王語嫣像被激怒的貓,尖叫着朝他撲來,張牙舞爪。
林淵一把抓住她揮來的手腕,將她死死按在書架上。
“殺我?你拿什麼殺我?用你的眼淚嗎?”
他湊到她耳邊,聲音壓得很低。
“現在沒時間讓你哭哭啼啼!李青蘿馬上就到!想活命,就給我想辦法!”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王語嫣所有的怒火。
是啊,母親馬上就要來了。
再不走,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她看着眼前這個嘴唇上還帶着自己咬出血的男人,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謬感和絕望感將她淹沒。
她的清白,她的名節,她過去十六年波瀾不驚的生活,在今晚,被這個男人攪得天翻地覆,摔得粉碎。
而現在,她唯一的生路,竟然還要依靠他。
“有一個地方……”
王語嫣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幹澀,沙啞。
“這石室下面,有一條水道,是以前修建山莊時運送石料用的,可以直接通到外面的太湖。”
林淵眼睛一亮。
“帶路!”
他不再廢話,拉起王語嫣的手就往石室深處走。
王語嫣此刻已經徹底麻木,任由他拉着,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在最裏面一排書架的後面,她摸索着,按動了一塊不起眼的磚石。
轟隆隆……
地面上,一塊巨大的石板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向下的台階,一股潮溼的水汽撲面而來。
“快!”
林淵拉着王語嫣就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條狹窄溼滑的密道,走了約莫百來步,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隱藏在山腹內的天然水洞碼頭。
一艘小小的烏篷船,正靜靜地停靠在岸邊,隨着水波微微晃動。
“上來!”
林淵率先跳上船,又伸手將失魂落魄的王語嫣一把拉了上來。
他解開纜繩,拿起船槳,用力一撐。
小船如離弦之箭,順着幽暗的水道,向着那唯一的亮光處沖去。
譁啦——
小船沖破水道盡頭一層厚厚的藤蔓,眼前,是浩瀚無垠的太湖。
夜色下的湖面,籠罩着一層薄霧,水天一色。
也就在他們沖出山腹的瞬間。
身後,曼陀山莊的方向,火光沖天!
李青蘿那夾雜着無盡憤怒與殺意的尖叫,穿透夜霧,遙遙傳來。
“給我搜!就算把整座太湖的水給我抽幹,也要把那對奸夫淫婦給我找出來!”
“活要見人!死……我要把他們挫骨揚灰!”
聽着那怨毒的嘶吼,王語嫣渾身一顫,一張俏臉,血色盡褪。
奸夫淫婦……挫骨揚灰……
這些詞,她聽母親用過。
用在那些被發現與莊外男人有染的侍女身上,而她們的下場,無一例外,都成了花圃裏最豔麗花朵的養料。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些詞會用在自己身上。
從母親嘴裏說出來,那不再是氣話,而是一道不折不扣的判決。
在母親眼裏,她已經不再是女兒,而是玷污了門楣的罪人。
她回不去了。
林淵卻像是沒聽見,奮力劃着船槳,小船破開水霧,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縮在船篷裏,抱着膝蓋瑟瑟發抖的絕色少女。
神仙姐姐。
活體武學總綱。
現在,是他的了。
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