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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不許動!”
幾道黑影迅猛沖入,瞬間就把壓在陽台欄杆上還想把我往下推的陳俊翰死死按倒在地。
他手裏的麻繩掉在地上,被一只警靴踩住。
“你們幹什麼!這是我家,她是我老婆!”
陳俊翰被反剪雙手,臉貼着冰冷的地板,還在掙扎吼叫。
婆婆尖叫一聲想撲上來,被一名女警利落地攔住。
公公則僵在原地,臉色煞白。
我靠着欄杆,大口喘着氣。
差一點,只差一點,我就真的被他們推下去了。
“趙女士,你沒事吧?”
一個看起來是帶隊警官的人快步走到我面前,語氣沉穩。
我搖搖頭,想說沒事,喉嚨卻像是被堵住,發不出聲音。
“這真的只是家庭糾紛!”
陳俊翰還在嘶吼,眼睛赤紅地瞪着我。
“警察同志,你們誤會了!我們就是夫妻吵架!她是我老婆!”
帶隊警官沒理他,彎腰從證物袋裏拿出一個平板,點開一段監控錄像,直接懟到陳俊翰眼前。
畫面裏,三個男人在酒店附近的巷口堵住我,推搡,搶奪我的包。
最後被我噴霧反擊後倉皇逃竄。
這正是林佳薇趕來救我那晚的情景。
“認識這幾個人嗎?”
“雇凶傷人,意圖綁架,你管這叫夫妻吵架?”
陳俊翰的咆哮卡在了喉嚨裏。
臉色由紅轉青,張着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奶奶!奶奶他們抓爸爸!”
女兒陳婷突然爆發出刺耳的哭喊,朝着按着陳俊翰的警察又踢又打。
“放開我爸爸!都是這個壞女人,是她不要我們這個家!她卷錢跑路!”
那女警皺緊眉頭,輕鬆制住她亂揮的手臂。
另一名警察立刻遞上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外賣軟件的後台記錄。
“陳婷是吧?”
“從除夕夜到昨天,你用你母親的賬號,共計消費餐飲、零食、酒水八千七百四十三元。”
女警看着她,眼神銳利。
“你年滿十八歲,偷盜你母親的錢財還造謠誹謗,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陳婷的哭鬧聲戛然而止。
她看着手機屏幕,又看看我,眼神裏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和難以置信。
仿佛不明白爲什麼這些她以爲能拿捏我的武器,會突然調轉槍口對準她自己。
“沒天理啊!警察打人啦!欺負我們老百姓啊!”
婆婆一看兒子孫女都被鎮住,立刻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開始幹嚎,標準的撒潑架勢。
一直沉默站在門口的我的律師,此刻提着公文包走了進來。
他甚至沒看地上撒潑的婆婆,直接面向警官,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
“警官,這是我們從保險公司調取的保單副本,投保人陳俊翰,被保險人趙美玲女士,保額兩百萬的身故意外險,受益人爲陳俊翰和陳婷。”
“同時,這是技術部門恢復的陳俊翰近期網絡瀏覽記錄,高頻搜索關鍵詞包括意外身故理賠流程、高墜死亡認定、保險索賠時效。”
律師頓了頓,目光掃過面如死灰的陳俊翰,最後落在那份保單上。
“結合今晚趙女士險些被推下陽台的事實,以及這份提前購買、保額巨大的保單,我們有充分理由懷疑,這不是簡單的家庭矛盾,而是一起有預謀的、意圖殺害被保險人騙取保險金的惡性案件。”
整個客廳死一般寂靜。
陳俊翰不再掙扎,他趴在那裏,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額頭抵着地板,不敢抬頭。
“全部帶走!”
帶隊警官一揮手,語氣不容置疑。
警察們動作迅速,給陳俊翰戴上手銬,將還在發懵的陳婷、癱軟的公公婆婆一並控制住,往外帶去。
經過我身邊時,陳俊翰突然抬起頭,眼神裏充滿了血絲和一種瀕臨絕境的哀求。
“美玲......美玲我錯了,你原諒我,你跟警察說,我們是鬧着玩的,是一時沖動......”
“你不能這樣......我們是夫妻啊!”
我看着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酸不已。
曾經我也以爲我們是夫妻,是一家人。
可也正是他,在幾分鍾前,還猙獰地要把我推下高樓,就爲了那兩百萬。
我迎上他的目光,清晰而緩慢地開口。
“原諒你是上帝的事。”
“而我的任務,是送你們去該去的地方。”
“我不會出具任何諒解書。所有法律責任,我會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