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狐裘披風的暖意很有限,但終究隔開了最致命的寒霜。雲昭在極度虛弱與反噬的痛苦中昏沉過去,意識浮沉,冰凰血脈的本能仍在緩慢修復着近乎崩潰的身體。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黑暗的“海底”,但這一次,不再是無邊的孤寂,而是周身縈繞着點點清涼的星光,以及……一絲若有若無、帶着冰雪氣息的守護之意。

謝無雙靠坐在不遠處的冰岩下,月白勁裝下的身體同樣冰冷刺骨。她損耗極巨,內傷不輕,卻強撐着沒有完全陷入調息。淺冰藍的眸子在幽暗的星光下,靜靜注視着那個蜷縮在雪狐裘下、眉頭緊鎖、臉色慘白如紙的少年。

方才遞出披風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話出口後,連她自己都有些怔然。爲何要這麼做?僅僅是爲了“答案”嗎?

不完全是。

星光通道中那只毫不猶豫回伸的手,抓住他手腕時傳來的、屬於活人的溫度與脈搏跳動,還有他最後關頭爆發出的、那夾雜着一絲熾熱卻依舊以守護和求生爲核心的劍意……這些畫面與感知,不斷沖擊着她固有的認知。

她自幼被視爲謝家這一代的天驕,被寄予厚望,接受的教導是維護玄冰盟的秩序與榮耀,是謝家在北境的權柄與威嚴。關於百年前北冥之變,族中長輩的說辭向來一致:雲家勾結域外魔影,企圖顛覆北境,幸得謝、林、宇文三家及時發現並聯手鏟除,雖導致北冥宗衰落,但保全了北境安寧。雲家餘孽,心懷叵測,當誅。

她曾對此深信不疑,並以此爲自己的責任與劍道所向——鏟奸除惡,守護一方。

可這一次北冥遺址之行,所見所聞,卻處處透着詭異。

宇文通動用那明顯污穢不祥的“魔種”之力時毫不遲疑,甚至隱隱以此爲傲。

林傲看似超然,實則算計深沉,對雲家傳承的貪婪不加掩飾。

族中對此次行動的指示也含糊其辭,既要她“追查雲家餘孽與傳承”,又暗示“必要時可與宇文、林家協作”,卻對當年具體細節諱莫如深。

而眼前這個“雲家餘孽”……

他會在礦洞裏爲了半塊帶符文的石頭拼命。

會在絕境中爲了求生爆發出驚人的意志與潛力。

會在明明可以獨自逃生時,選擇相信她的指點,拼死護法。

會在生死一線,將背後交給她(盡管可能是無奈之舉)。

他的劍意,純粹而堅韌,守護之意大於毀滅,與她所知的“陰險狡詐”截然不同。

還有他提及“域外魔影”時,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悸動與不安……祖父那聲嘆息,究竟隱藏着什麼?

“如果……如果家族當年真的做錯了呢?”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毒藤般纏繞住她的心。若真如此,她這二十年來所堅守的“正道”與“責任”,豈非成了最大的笑話?她手中的劍,又該指向何方?

混亂的思緒讓她心緒難平,內息都因此有些紊亂。她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專注於調息療傷。但閉上眼,那少年染血卻挺直的脊梁,以及最後星光中他看向自己時,那冰冷戒備下、一閃而過的復雜眼神,依然清晰。

長夜在霜隕峽永恒的幽藍星光與刺骨寒意中緩慢流逝。

當第一縷蒼白的天光艱難穿透厚重的寒霧,勉強照亮這片區域時,雲昭緩緩睜開了眼睛。

劇痛依舊,但冰凰血脈強大的恢復力與冰魄精華殘留的藥效,讓他勉強恢復了一些行動能力。他掙扎着坐起,發現自己身上蓋着那件雪狐裘披風,而披風的主人,正盤坐在不遠處,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冰藍色靈光,顯然也在努力恢復。

察覺到他的動靜,謝無雙睫毛微顫,睜開了眼。兩人目光再次相遇。

一夜的生死掙扎與共處,讓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氣氛。昨夜遞出披風的舉動和那句解釋,像一層薄冰,暫時覆蓋了某些尖銳的東西。

“好些了?”謝無雙先開口,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雲昭點點頭,將披風從身上取下,疊好,放在兩人之間的冰面上。“多謝。”他聲音依舊沙啞,但多了幾分力氣。這句道謝,爲披風,或許也爲昨夜星光通道中那一拉。

謝無雙沒有去拿披風,只是靜靜看着他:“你的傷很重,強行激發那股陽火之力,反噬非同小可。若不妥善調理,恐損根基。”

“我知道。”雲昭簡短回答,開始檢查自身狀況。確實糟糕透頂,經脈多處灼傷,血脈之力沉寂,靈力十不存一。但他更關心出路。“這裏是霜隕峽何處?距離隱秘出口還有多遠?”

謝無雙環顧四周,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隱約的星輝冰晶軌跡,沉吟道:“昨夜星陣傳送距離不短,我們應已深入霜隕峽中段。至於你所說的隱秘出口……我並未見過相關記載。不過,霜隕峽深處確實存在一些不穩定的空間裂隙,或許便是你說的出口,但極其危險,且位置不定。”

她頓了頓,看向雲昭:“你似乎對這裏有所了解?”這個問題,既是在詢問出路,也是在試探雲昭掌握的秘密。

雲昭沉默片刻。祖碑地圖是雲家核心機密,絕不能輕易透露。但眼下兩人暫時綁在一起,若想找到出口,或許需要一些信息共享。

“我確實知道一條可能存在的路徑。”他避重就輕,“但需要穿過前方更危險的區域。那裏隕星寒煞更濃,且有上古殘留的星力亂流與……可能存在的守護之物。”

他沒有具體說明“守護之物”是什麼,但謝無雙已然明了。北冥宗遺址內,越是重要的通道或傳承地,越可能有強大的禁制或守衛。

“以你我現在的狀態,強行穿越,九死一生。”謝無雙冷靜分析。

“留在這裏,同樣危險。林傲不會善罷甘休,宇文通若未死,定會卷土重來。霜隕峽的環境也在持續消耗我們。”雲昭道。他必須盡快離開,尋找地方徹底療傷,並設法聯系可能存在的雲家族人。

謝無雙沒有反駁。她深知林傲的陰險和宇文家的狠毒。昨夜陷阱,極可能就是林傲的手筆,一石二鳥。繼續停留,確實被動。

“你需要時間恢復。”謝無雙道,“我也需要。前方若有險地,至少需恢復五成實力,方有一搏之力。”

雲昭看着冰面上那疊得整齊的雪狐裘,又看了看謝無雙單薄的衣衫和蒼白的臉。她損耗不比自己小,卻將御寒之物給了自己一夜。

心中那復雜的情緒再次翻涌。理智告訴他,對方是謝家人,是仇敵,任何善意都可能是僞裝。但昨夜生死之間的相互依存,以及此刻她眼中那份同樣對前路的凝重與決斷,卻讓他無法全然將其視爲冰冷的敵人。

他忽然從懷中(實則是儲物指環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這是從寒鴉散人遺物中找到的、爲數不多還能用的療傷丹藥之一,名爲“冰心玉露丹”,對冰系修士內傷有奇效,他自己都舍不得用。

他將玉瓶輕輕放在披風旁邊。

“冰心玉露丹,對內傷有效。”他語氣平淡,仿佛只是隨手而爲,“盡快恢復。找到出口前,我們……暫時還是同伴。”

說完,他不再看謝無雙,自顧自地閉上眼睛,開始全力催動《北冥真訣》和微弱的冰凰血脈之力,修復己身。他知道這很冒險,暴露了自己的療傷丹藥,也進一步軟化了態度。但在這種絕境下,一個恢復更快、戰力更強的“暫時同伴”,總比一個隨時可能傷重倒下的“累贅”或“隱患”要好。這或許……也是一種更冷酷的算計吧?他這樣告訴自己。

謝無雙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玉瓶上,久久未動。

冰心玉露丹,她認得。這是北境罕見的療傷聖藥,對玄冰盟修士而言都極爲珍貴。他就這樣……給了自己?

“暫時還是同伴……”她輕聲重復着這句話,嘴角浮起一絲極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是啊,只是暫時的。出了霜隕峽,離開了這共同的險地,他們依舊是立場對立的敵人。雲家與謝家的血仇,不會因爲這幾日的生死與共而消失。

可爲什麼,心裏某個地方,卻因爲這“暫時”的認可和這瓶丹藥,感到一絲……不該有的鬆動與暖意?

她伸出手,拿起玉瓶,指尖冰涼。拔開瓶塞,一股清冽的藥香散發出來,讓她精神微微一振。她沒有猶豫,倒出一枚晶瑩剔透、散發着寒氣的丹藥服下。丹藥入腹,化爲精純柔和的藥力,迅速滋養着受損的經脈與髒腑,效果顯著。

她看了一眼對面已經沉浸入定的雲昭,少年側臉在微弱天光下顯得棱角分明,帶着與年齡不符的堅毅與滄桑。

她將雪狐裘披風重新披在自己肩上,也閉上了眼睛,全力煉化藥力。

時間,在兩人各自療傷的靜默中流淌。

霜隕峽的白天同樣昏暗,唯有星輝冰晶的光芒恒定。不知過了多久,雲昭率先睜眼,傷勢恢復了約三成,靈力也恢復了小半,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與行動能力。他看向謝無雙,她周身靈光穩定,氣息比之前平穩強盛了許多,冰心玉露丹的效果顯然不錯。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謝無雙也睜開了眼。兩人狀態都比之前好了許多。

“可以出發了。”雲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屑。

謝無雙點頭,收起雪狐裘(這次是披在了自己身上),也站了起來。她將那空了的玉瓶遞還給雲昭。

雲昭默默接過,收起。

沒有多餘的交談,兩人根據雲昭腦海中地圖的大致方向,開始向着霜隕峽更深處進發。

接下來的路程,果然更加艱險。隕星寒煞濃鬱得幾乎化爲實質的淡藍色霧氣,每一步都需要運轉靈力抵抗侵蝕。地面崎嶇不平,布滿鋒利的星塵冰晶碎塊和深不見底的裂縫。空中不時有無形的星力亂流掃過,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得護體靈光搖曳不定。

兩人一前一後,相隔數丈,沉默地跋涉。雲昭憑借祖碑印記對星辰寒意的感應,盡量避開最危險的區域,選擇相對穩定的路徑。謝無雙則不時以冰鏡探查前方能量流動,提前預警可能的空間扭曲或星力爆發。

偶爾遇到零星的、被星力侵蝕而變異的冰系妖獸襲擊,兩人也會默契地聯手迅速解決,盡量減少消耗和動靜。戰鬥中,彼此間的配合竟越來越嫺熟,雲昭主攻,謝無雙控場輔助,或反之,往往能以最小代價解決麻煩。

這種無需言語的默契,讓兩人心中都泛起異樣的感覺。仿佛他們本該是並肩作戰的同伴,而非生死相向的仇敵。

但這種感覺越是清晰,心底那份因家族立場而生的隔閡與痛苦,也就越是尖銳。

在一次聯手擊退一群“星煞冰狼”後,兩人短暫休息。

謝無雙擦拭着劍上的冰晶,忽然低聲問道:“你……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

雲昭正在處理手臂上被冰狼爪風劃出的傷口,聞言動作頓了頓,沒有抬頭:“差不多。”

“在礦洞?”謝無雙追問,語氣復雜。

“嗯。”雲昭應了一聲,不願多談那段黑暗歲月。

謝無雙沉默了片刻。她無法想象,一個身負如此血脈與潛力的少年,是如何在那暗無天日、飽受欺凌的礦洞裏活下來的。如果雲家真的是“叛徒”,爲何連這樣一個年幼的孩子都不放過?玄冰盟的“鏟除餘孽”,就是這樣的嗎?

“你恨玄冰盟嗎?”她問出了最直接的問題。

雲昭抬起頭,直視着她,眼神冰冷如霜隕峽的寒星:“恨?不,那太輕了。是血仇,不死不休。”

謝無雙心頭一震,握劍的手指收緊。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刻骨的仇恨,那仇恨的對象,包括了她的家族。

“如果……如果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呢?”她聽到自己聲音有些幹澀地問道。

雲昭眼神微動,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些什麼?”

謝無雙移開目光,看向遠處翻涌的寒霧:“我不知道。但……有些事,不合常理。我正在查。”

這是她第一次,對外人(尤其是雲家人)透露自己在調查當年之事。

雲昭盯着她的側臉,看着她緊抿的唇線和眼中那掙扎與堅定的光芒。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相信,她或許真的……不一樣。

但信任的建立,何其艱難。

“查清楚,然後呢?”他問,“若真相如我所言,你待如何?大義滅親?還是繼續維護你謝家的‘榮耀’?”

謝無雙身體微微一僵。這個問題,她問過自己無數次,卻沒有答案。

“我不知道。”她誠實以告,聲音帶着一絲疲憊,“但若真有罪……總需有人承擔,有人……贖罪。”

這個回答,沒有承諾,卻比任何承諾都更顯沉重。

雲昭沒有再追問。他重新低下頭處理傷口,心中卻因她這句話,掀起了波瀾。

贖罪……嗎?

就在這時,前方濃霧中,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仿佛星辰運轉的宏大嗡鳴聲!同時,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的星辰引力傳來,讓兩人身形都是一晃!

“到了!”雲昭精神一振,“前面就是地圖標注的區域,出口應該就在附近!”

兩人顧不上再多說,迅速向前趕去。

穿過一片由巨大星輝冰晶構成的“晶碑林”,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冰谷,谷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殘破的、由某種黑色金屬與冰晶混合構建的古老祭壇!祭壇呈八角形,八個角上各有一根斷裂的星紋石柱。祭壇中心,是一個直徑丈許、深不見底的幽藍色漩渦,漩渦緩緩旋轉,散發出強烈的空間波動,但極不穩定,邊緣不斷有細碎的空間裂痕生滅。

而在祭壇周圍,散落着七八具早已凍成冰雕的骸骨!從殘留的服飾碎片看,赫然有玄冰盟的,也有服飾古樸、疑似當年北冥宗或雲家之人的!他們似乎是在爭奪或守護這座祭壇時,同歸於盡於此。

更令人心悸的是,祭壇上空,懸浮着三團不斷變幻形狀、散發着恐怖能量波動的幽藍光團!那光團中,隱約可見星辰幻滅、冰晶生長的景象,散發出遠超築基期的威壓!顯然是上古殘留的、守護此地的星力精魄或陣法殘靈!

“出口就在那漩渦之後!”雲昭肯定道,但臉色無比凝重,“但要過去,必須先解決那三個東西,並且穩定住空間通道!”

謝無雙看着那三團恐怖的星力精魄,又看了看祭壇周圍的骸骨,心中凜然。難怪地圖只標注此處,未言明危險。這分明是一處絕地!

“那星力精魄,單個實力恐怕都接近築基後期,且屬性特異,極難對付。以你我現在的狀態……”謝無雙沒有說下去,但意思明確。

雲昭何嚐不知。但他沒有退路。

“必須一試。”他握緊了寒鋒劍,眼神決絕,“我有一法,或可暫時引開甚至困住其中兩個。但需要時間,且風險極大。剩下一個,你能拖住嗎?不需要擊敗,只需爲我爭取到啓動祭壇、穩定通道的時間。”

謝無雙看着他那雙燃燒着堅定火焰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昨夜星陣中那個拼死護法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猶豫與對家族立場的彷徨。

此刻,她只是謝無雙,一個同樣需要從此地脫身、去追尋真相的修士。

“可以。”她點頭,冰晶長劍再次綻放出湛湛寒光,“你需要多久?”

“二十息。”雲昭估算着祖碑印記中某個剛剛領悟的、關於引動星辰之力的法門所需時間。

“好。”謝無雙不再多言,身形一動,已然飄向祭壇左側,同時一道凌厲的玄冰劍氣斬向最靠外的一團星力精魄,將其注意力吸引過來。

戰鬥,瞬間爆發!

雲昭看着謝無雙與那團星力精魄纏鬥在一起,劍光與星輝激烈碰撞。他不再遲疑,猛地咬破舌尖,將一口精血噴在眉心祖碑印記之上!

印記灼灼生輝,一股古老而威嚴的意念溝通了祭壇本身殘存的、屬於北冥宗的星辰陣法根基!同時,他運轉《諸天碑文鑑》中記載的、極其艱澀的“星引訣”,雙手結印,以自身靈力與血脈爲引,強行牽動另外兩團星力精魄下方祭壇的星紋!

嗡嗡嗡——!

祭壇發出低沉的轟鳴,那兩團星力精魄果然被引動,緩緩轉向雲昭,幽藍的光芒鎖定了他,帶着毀滅的氣息緩緩壓來!

雲昭額頭青筋暴起,全力維持着“星引訣”,一步步將這兩團精魄引向祭壇邊緣一處能量相對薄弱的區域——那裏,似乎曾有強大的封印,如今殘破,卻仍能暫時困住能量體。

每一步都沉重無比,仿佛在與整個霜隕峽的星辰之力對抗。他口中鮮血不斷溢出,剛剛恢復一些的經脈再次傳來崩裂的痛楚。

另一邊,謝無雙與那團星力精魄的戰鬥也異常激烈。精魄攻擊方式詭異,時而化作漫天星雨攢射,時而凝聚成巨大的星光拳頭砸落,帶着沉重的星辰威壓。謝無雙將《玄冰封天劍》施展到極致,劍光如幕,寒氣凜冽,憑借着精妙的劍法與身法周旋,雖落下風,卻死死拖住了對方,不讓其幹擾雲昭。

十五息……十六息……

雲昭終於將兩團星力精魄引入了預定區域!他暴喝一聲,將最後的力量注入腳下祭壇陣紋!

祭壇邊緣殘破的封印驟然亮起黯淡的光芒,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暫時將兩團精魄困在其中!但它們瘋狂沖擊着屏障,光芒劇烈閃爍,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就是現在!”雲昭沖向祭壇中心的漩渦,同時朝謝無雙大喊!

謝無雙見狀,虛晃一劍,身形急退,也沖向漩渦!

然而,那團與她纏鬥的星力精魄似乎被徹底激怒,竟舍棄了謝無雙,化作一道粗大的幽藍光柱,後發先至,直轟向正在試圖啓動穩定通道的雲昭後背!這一擊若是擊中,雲昭必死無疑!

謝無雙瞳孔驟縮!這一刻,沒有任何猶豫,她腳下冰晶圓盤光芒爆閃,速度陡增,竟以身爲盾,擋在了雲昭與那道光柱之間!同時,她將僅存的靈力盡數注入手中冰晶長劍,劍身光芒熾烈到極致,迎向那毀滅性的星力光柱!

“謝無雙!”雲昭駭然回頭,只看到那月白色的身影被幽藍光柱徹底吞沒!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在祭壇上響起!冰藍色與幽藍色的光芒混合着噴涌而出,將整個冰谷映照得一片慘白!

爆炸的沖擊將雲昭狠狠掀飛,撞在祭壇邊緣的石柱上,眼前一黑,幾乎暈厥。但他強撐着,看向爆炸中心。

光芒漸漸散去。

謝無雙單膝跪地,以劍拄地,渾身浴血,月白勁裝破碎不堪,雪狐裘早已不知被炸飛到哪裏。她臉色慘白如鬼,氣息微弱到了極點,身前那柄冰晶長劍……寸寸斷裂!顯然,她以本命法劍爲代價,硬生生扛下了這致命一擊!

而那團星力精魄,也在這次對撞中耗盡了大部分能量,光芒黯淡,緩緩消散。

“快……走……”謝無雙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身體晃了晃,向前傾倒。

雲昭目眥欲裂!他不知從哪裏涌出的力量,猛地沖過去,一把將即將倒地的謝無雙攔腰抱起!入手之處,一片溫熱的濡溼,全是血!

他抱着她,沖向那因爆炸而變得更加不穩定的幽藍色漩渦。此刻,漩渦邊緣的空間裂痕瘋狂蔓延,整個祭壇都在震顫,仿佛隨時會崩塌!

沒有時間猶豫!雲昭將最後一絲靈力護住兩人,縱身跳入漩渦!

天旋地轉,空間扭曲的劇痛傳來。

在意識被撕碎前的最後一瞬,雲昭緊緊抱着懷中氣息奄奄的女子,仿佛要將那染血的冰涼身軀,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爲什麼……爲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這個問題,和家族的血仇,和眼前這慘烈的一幕,和心中那驟然崩塌又驟然升起的某種東西,一起淹沒在無盡的空間亂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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