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雨小心翼翼地取出筆記本電腦,屏幕的藍光映照在她布滿汗水的臉上,將她的睫毛投下細碎的陰影。
"九點三十九分了,"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我試試聯系胡軍隊長。"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與此同時,地面上——
"砰!砰!"
花溪大道的夜空被槍聲撕裂。第十梯隊和第十一梯隊沿着花溪大道中段展開戰鬥,肅清周圍平橋社區和杉樹地等地區。胡軍從一棟居民樓的樓道裏大步走出,軍靴踩在碎玻璃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摘下戰術頭盔,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在臉上留下一道黑灰的痕跡。
"報告!貴陽農商銀行已肅清!"一名年輕士兵小跑過來,防彈背心上還沾着未幹的血跡。
"東方小區二十號樓發現二十名幸存者,正在轉移!"
"中曹司地鐵站入口已控制!"
胡軍點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望向地鐵站入口,那裏已經集結了一支先遣隊。戰士們正在檢查裝備,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錯。
"再等等,"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現在下去太冒險了。"
就在這時,通訊兵急匆匆地跑來,手中的無線電發出刺耳的電流聲。
"這裏是幸存者,我是上官寂天..."通訊器裏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着隧道特有的回聲。
胡軍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收到,這裏是胡軍。我們已經在中曹司地鐵站外面集結,你們在裏面注意安全。"
隧道深處,上官寂天緩緩放下通訊器。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這兩天來的第一個笑容。眉眼舒展開來,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溫暖。
"他們來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胡軍隊長他們就在上面。"
二十分鍾後,地面部隊完成了最後集結。十二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在月光下排成戰術隊形,槍械上膛的"咔嚓"聲此起彼伏。胡軍站在隊伍最前方,夜視鏡下的雙眼閃爍着冷峻的光芒。他舉起拳頭,然後猛地向前一揮:
"行動!"
兩名突擊手如離弦之箭般沖向地鐵入口,戰術手電的強光劃破黑暗。樓梯轉角處,三只遊蕩的喪屍聞聲轉頭,腐爛的面孔在強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噗噗噗——"
消音器下的點射精準命中眉心,喪屍應聲倒地。隊伍迅速推進到安檢大廳,眼前的景象讓最老練的戰士都不禁皺眉——數十只喪屍在廢墟間遊蕩,聽到動靜後齊刷刷轉過頭來。
"機槍手上前!"胡軍低吼一聲。
重機槍的咆哮瞬間撕裂了寂靜,火舌噴吐出死亡的彈幕。最前排的喪屍像割麥子般倒下,腐肉和碎骨四處飛濺。突擊隊員趁機投出誘餌彈,金屬罐體在地上滾動,發出刺耳的聲響。
"轟!轟!"
兩顆手雷在屍群中炸開,沖擊波震碎了安檢台的玻璃。漫天塵土中,戰士們分成兩隊,沖向S1號線和三號線
地下站台,上官寂天突然按住太陽穴:"你們感覺到了嗎?"他的話音剛落,頭頂就傳來悶雷般的震動,細碎的水泥屑簌簌落下。
"是手雷..."黃宇傑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們來了。"
下一秒,一枚誘餌彈從樓梯口飛旋而出,在站台上彈跳着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喪屍群立刻陷入瘋狂,推搡着向聲源撲去。緊接着——
"轟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隔離門上的鋼化玻璃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紋。黑色的血霧夾雜着碎肉噴濺在玻璃上。
五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從硝煙中沖出,戰術手電的光束在塵土中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子彈呼嘯着掠過站台,將剩餘的喪屍逐個點名。一發流彈擊中四號車廂的隔離門,鋼化玻璃轟然爆裂,碎片像冰雹般砸落。
"退後!"上官寂天拽住宣南,將她護在身後。五人緊貼着隧道牆壁,聽着站台裏激烈的交火聲漸漸平息。
五分鍾後,塵埃落定。一個戴着夜視鏡的戰士突然轉向隧道方向,槍口隨即抬起:"那邊有人!"
安全錘幾下就砸開了變形的隔離門。當第一個戰士跨進隧道時,上官寂天終於看清了他臂章上的編號——正是胡軍的精銳小隊。
"報告指揮中心,三號線發現五名幸存者!"戰士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兩男三女,其中一名女性腿部受傷!"
當衆人相互攙扶着走出站台時,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整個站台如同人間煉獄,殘缺的屍塊散落各處,兩個巨大的彈坑還在冒着縷縷青煙。空氣中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和刺鼻的火藥味。
"小心!"
一只下半身被炸飛的喪屍突然從屍體堆中暴起,腐爛的手指抓向最近的戰士。那名戰士反應極快,一個側身閃避,同時掏出手槍。
"砰砰砰!"
三發點射,喪屍的頭顱像西瓜般爆開。黑紅的腦漿濺在戰士的戰術靴上,但他只是皺了皺眉,轉身繼續護送衆人。
當終於踏上通往地面的樓梯時,久違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上官寂天眯起眼睛,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胡軍——那個高大的身影仿佛鍍上了一層銀邊,堅毅的面容上寫滿了疲憊與欣慰。
胡軍深深吸了一口煙,火星在黑暗中明滅不定。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刀子般在上官寂天五人身上刮過。
"你們就是上官寂天的小隊?"胡軍吐出一口煙圈,聲音低沉沙啞,"看着都還是學生?"
上官寂天挺直腰背,盡管雙腿因疲憊而微微發抖:"是的,我們都是大學生。"他的聲音有些幹澀,但依然堅定,"胡軍隊長,我們有個同伴受傷了,需要醫療支援。"
胡軍沒說話,只是朝身旁的士兵揚了揚下巴。那個滿臉塵土的年輕士兵立即上前:"跟我來。"
臨時安置點設在附近一家銀行的營業大廳裏。三十二名幸存者或坐或躺,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氣味。角落裏,一個老太太正低聲啜泣;另一邊,幾個孩子蜷縮在母親懷裏,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在這兒休息吧。"士兵指了指一塊空地,又轉向宣南,"擔架馬上就到,請稍等。"
五個人癱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黃宇傑的背剛靠上牆壁就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仿佛要把這些天積攢的恐懼都吐出來。汪崢琪機械地擰開一瓶水,遞到宣南嘴邊,動作輕柔得像在照顧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上官寂天環顧四周——昏黃的應急燈下,幸存者們雖然狼狽,但都還活着。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小女孩正好奇地望過來,對上他的視線後害羞地躲到了媽媽身後。
"我們...真的得救了?"蘇欣雨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筆記本電腦的邊緣,屏幕已經碎裂成蛛網狀。
上官寂天突然笑了,眉眼舒展開來,像是終於卸下了千斤重擔。他伸手揉了揉宣南的頭發:"是啊,我們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