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在實驗室熬了七天七夜。
當她終於合上基因防火牆升級程序的最後一行代碼時,晨光正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電腦屏幕上,代表主腦威脅值的紅色曲線穩定在"0.01%",像根即將熄滅的蠟燭。
"成功了。"她揉着發紅的眼睛,點擊保存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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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天台·黃昏
我帶着熱咖啡找到她時,她正靠着欄杆看遠處的桂樹。
"哥,"她遞給我一個U盤,"這是升級後的防火牆核心代碼。以後只要有人攜帶林醫生的基因片段,它都會自動預警。"
我插入電腦,屏幕上跳出復雜的基因圖譜:"零號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值得。"小棠望着桂樹,"她用自己完成了林醫生的遺願。就像……就像桂樹每年落葉,都是爲了春天更好地發芽。"
風卷起幾片早落的桂花,落在她肩頭。她的白大褂口袋裏,露出半截青銅十字架——背面∞符號在陽光下泛着微光。
手機突然震動。是條來自北極科考隊的消息:基因庫廢墟檢測到異常生物電信號。強度……和主腦蘇醒前相似。
我們同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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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庫廢墟·三個月後
科考隊的無人探測機傳回畫面:焦黑的廢墟中央,一株嫩芽正從凍土中鑽出。
"是桂樹。"小棠的聲音發顫,"林醫生最愛的桂樹。"
畫面放大。嫩芽旁,躺着枚鏽蝕的青銅十字架,背面"0"的刻痕裏,滲出極淡的金色液體。
"零號的基因殘片。"林醫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傳來(小棠已將她的意識片段植入防火牆系統),"它在吸收輻射重生。主腦……也在吸收它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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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特護病房·深夜
陳默坐在病床上,手裏攥着個玻璃瓶。瓶裏泡着片桂樹葉,葉脈間閃着微弱的藍光。
"小滿說,這是林醫生最後留給我的。"他轉頭看向窗外,"她說……要我替她守護這片葉子。"
"小滿呢?"我問。
"她去南極考察了。"陳默笑了笑,"研究極地基因樣本。她說……那裏可能有主腦的弱點。"
病房門被推開。小棠抱着筆記本電腦走進來,眼下帶着青黑:"哥,我收到匿名郵件。發件人是'新永生會',內容只有四個字:遊戲重啓。"
——
城市廣場·清晨
我們在噴泉旁見到了發件人。
穿鵝黃色毛衣的女孩站在雕塑前,後頸貼着紗布——和當年的"小滿"一模一樣。
"我叫蘇曉。"她遞來個金屬盒,"林醫生是我的姑姑。她去世前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主腦重啓,就把這個交給你們。"
盒子裏是枚青銅十字架,背面刻着"16"。
"第十六個實驗體?"老周皺眉。
"不。"蘇曉搖頭,"是鑰匙。姑姑說,它能打開主腦的'記憶墳場'。"
小棠接過十字架。指尖剛觸到金屬,她的瞳孔突然泛起藍光——防火牆系統被觸發了。
"警告!檢測到主腦意識波動!"電腦發出刺耳警報,"來源……蘇曉的基因片段!"
蘇曉痛苦地捂住頭:"我……我想起了不該記得的東西。姑姑的實驗室……那些培養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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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科·正午
林醫的意識片段在屏幕上閃爍:"蘇曉是零號的克隆體。主腦在她基因裏植入了'記憶誘餌',想通過她找到零號的殘骸。"
"零號不是已經……"小棠的聲音發顫。
"零號的基因沒有完全消散。"林醫的影像調出基因圖譜,"它附着在桂樹嫩芽裏,也在蘇曉的基因中留下了印記。"
蘇曉突然抓住小棠的手:"姑姑說……主腦在害怕。它怕的不是我們,是桂樹。"
"桂樹?"
"姑姑的日志裏寫過。"蘇曉調出加密文件,"林醫生發現,桂樹的基因序列能中和主腦的意識代碼。它的年輪,是天然的防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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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桂樹·日落
我們站在樹下,看着夕陽把花瓣染成金色。
小棠將青銅十字架埋進樹根:"零號,林醫生,這是你們的家。"
蘇曉將桂樹葉放在樹洞裏:"姑姑,我來了。"
老周突然指向樹冠:"看!"
無數螢火蟲從樹葉間飛出,在空中組成個巨大的DNA螺旋——和林醫日志裏的公式一模一樣。
"是零號和林醫生。"小棠笑了,"她們在打招呼。"
我摸出兜裏的青銅十字架。背面∞符號在暮色中發燙,像顆永不熄滅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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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一年後
小棠在基因領域取得突破性進展,她的"植物基因防火牆"被廣泛應用。
蘇曉繼承了林醫的實驗室,繼續研究極地基因。
陳默成了基因科普作家,他的書裏寫着:"最強大的科技,永遠源於對生命的敬畏。"
我退休了,每天在桂樹下打太極。孫子問我:"爺爺,這樹會說話嗎?"
"會的。"我笑着摸摸他的頭,"它說……春天總會再來。"
遠處,城郊的桂樹鬱鬱蔥蔥。
風過時,樹葉沙沙作響,像在訴說一個關於重生與守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