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氣氛有些沉悶。
戲園子裏那一握,像是把兩人心裏那層窗戶紙捅了個半破不破,誰也沒說話。
“芙兒,去讓小二備水,我要沐浴。”
黃蓉吩咐了一句,便匆匆鑽進了裏間。
她現在急需一桶熱水,洗去這一身的疲憊,也洗去那心頭揮之不去的燥熱。
“哦……”郭芙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楊過站在外間,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眼神幽深。
明天就要上終南山。
一旦進了全真教,那便是道士,是清修。再想見這位郭伯母一面,難如登天。即便日後相見,也是長輩晚輩,隔着千山萬水。
他不甘心。
那一層窗戶紙已經溼透了,就差最後這一指頭。
若是今晚不做點什麼,這輩子怕是都要後悔。
“楊大哥,你還不睡啊?”郭芙揉着眼睛,從小二手裏接過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正準備往裏間送,“我好困啊,給娘送完衣服我就去睡了。”
楊過看着郭芙,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
“芙妹辛苦了。”
這半年來,他夜夜苦練歐陽鋒傳授的蛤蟆功。雖然不敢在人前顯露,但丹田裏那股氣早已聚成形。對付郭靖黃蓉那是癡人說夢,但對付毫無防備的郭芙,綽綽有餘。
就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
楊過出手如電。
指尖暗含內勁,精準地點在了郭芙頸側的睡穴上。
郭芙連哼都沒哼一聲,眼皮一翻,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楊過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沒讓她摔出動靜。
“對不住了,芙妹。”
楊過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借你娘用一晚,明天還你。”
他將郭芙抱進隔壁房間,輕手輕腳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看着那張嬌憨的睡臉,楊過心裏沒半點波瀾。
他轉身,拎起地上的包袱。
出門,左轉。
站在黃蓉的房門前。
楊過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
手掌貼在門上,輕輕一推。
門沒鎖。
也是,郭芙剛走,黃蓉等着拿衣服,自然不會落鎖。
屋內水汽氤氳。
屏風後傳來譁啦啦的水聲。
楊過反手關上門,落了閂。他放輕腳步,一點點靠近那扇屏風。
透過半透明的屏風,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那曲線,起伏跌宕,曼妙妖嬈。
楊過喉結滾了滾。
“芙兒?”
屏風後傳來黃蓉慵懶的聲音,“衣服放下就行。過來給我揉揉肩,這幾日坐車,骨頭都快散了。”
她閉着眼,頭靠在桶沿上,全然不知進來的是誰。
楊過沒出聲。
他把包袱放在桌上,繞過屏風。
浴桶裏,黃蓉背對着他。溼漉漉的長發盤在頭頂,露出修長的脖頸和圓潤的香肩。水面上漂着幾瓣幹花,遮住了水下的春光,卻遮不住那驚心動魄的背部線條。
楊過走到桶邊。
他伸出手,手掌有些顫抖,但很快就穩住了。
雙手搭在那兩片滑膩的肩膀上。
觸手溫熱,軟得不可思議。
黃蓉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
“嗯……力道大些。”她嘟囔着,“怎麼沒吱聲?還在想那戲文裏的梁山伯?”
楊過依舊不語。
他拇指按住她的肩井穴,四指扣住肩頭,緩緩發力。
這不是他第一次給黃蓉按摩。
手法嫺熟,力道透進肌肉深處,酸爽中帶着一絲痛快。
黃蓉舒服地哼了一聲。
“往左邊一點……對,就是這兒。”
她閉着眼,一臉享受。這幾日的疲憊,在那雙大手的揉捏下,一點點消散。
只是……
黃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這手勁,是不是大了點?
而且……
她的皮膚極其敏感。那雙手掌貼在肩頭,掌心粗糙,帶着厚厚的老繭,磨得她皮膚有些發癢。
芙兒十指不沾陽春水,手心嫩得像豆腐,哪來的繭子?
“誰!”
她厲喝一聲,身子未動,右手卻已帶起一道勁風,反手向後拍去。
這一掌是落英神劍掌裏的殺招,雖未用全力,但若是打實了,普通人非死即傷。
楊過早有防備,但卻不想黃蓉掌勢來得如此迅猛,竟然沒有絲毫躲閃的時間。
掌風凌厲,直逼面門。
就在手掌即將印在他胸口的刹那,黃蓉看清了身後之人的臉。
劍眉星目,嘴角掛着一抹無奈的苦笑。
楊過?
黃蓉瞳孔驟縮。
硬生生收住掌力。
掌風掃過楊過的臉頰,吹亂了他的鬢發。
“怎麼是你?!”
黃蓉驚呼出聲。
下一刻,她意識到了什麼。
低頭一看。
水花激蕩,因爲剛才那一掌的動作太大,大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水面。那驚心動魄的雪白,那傲人的弧度,在燭光下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楊過眼前。
“啊!”
黃蓉尖叫一聲,像是受驚的兔子,譁啦一聲縮回水裏。
水花四濺,濺了楊過一身。
黃蓉雙手抱胸,整個人縮在浴桶裏,只露出一雙又羞又怒的眼睛,死死盯着楊過,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轉過去!把眼睛閉上!”
楊過舉起雙手,老老實實轉過身,背對着浴桶。
“郭伯母,我什麼都沒看見。”
“你……”黃蓉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你怎麼進來的?芙兒呢?你把她怎麼了?”
“芙妹太累了,剛把衣服給我,就在門口睡着了。”
楊過信口胡謅,語氣誠懇,“我看她實在撐不住,就讓她回房歇着了。我想着郭伯母還要衣服,就順手送進來了。”
“胡說八道!”
黃蓉哪裏會信這種鬼話,“芙兒就算再累,也不可能讓你送進來!肯定是你動了手腳!你這混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
“滾出去!立刻!馬上!”
黃蓉指着門口,聲音都在顫。
楊過沒動。
他背對着黃蓉,看着屏風上的花紋,聲音低沉了下來。
“郭伯母,我就這麼遭你嫌棄嗎?”
“這不是嫌棄不嫌棄的事!這是……這是……”黃蓉語塞,“男女授受不親,你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明天就上山了。”
楊過突然打斷她,聲音裏帶着一絲落寞。
“上了全真教,做了道士,以後便是清規戒律。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機會伺候郭伯母了。”
黃蓉一愣。
那股子怒火,被這句略帶淒涼的話澆滅了一半。
“我想着,這一路郭伯母待我不薄。臨別之際,也沒什麼好報答的。正好我以前跟人學過幾手推拿功夫,就想着替伯母解解乏,盡盡孝心。”
楊過轉過頭,眼神清澈,滿臉無辜。
“僅此而已。”
黃蓉看着他。
燭光下,少年的眼神裏沒有半分淫邪,只有一種即將離別的眷戀哀傷。
黃蓉心中的柔軟被觸動了,
戲園子裏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那只緊緊握着她的手,那句“做我的女人”。
她心裏亂成一團麻。
理智告訴她,該把這小子轟出去,甚至打一頓。
可情感上……
她竟然有些不舍。
這或許,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從此山高路遠,他是全真弟子,她是郭靖之妻。兩條線,再無交集。
“你……”黃蓉咬了咬嘴唇,聲音軟了下來,“你先把衣服放下,出去候着。”
“郭伯母,水快涼了。”
楊過沒動,反而往回走了一步,“這推拿之術,講究的就是個熱氣騰騰,經絡才開得快。若是穿上衣服,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你!”黃蓉瞪眼。
“我就按按背,絕不亂看,絕不亂摸。”楊過舉手發誓,“若是過兒有半點非分之想,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毒誓都發了。
黃蓉看着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心裏那道防線,終於還是裂開了一道口子。
罷了。
就當是……給這段荒唐的緣分,畫個句號吧。
“轉過去。”黃蓉冷着臉,“不許回頭。”
“是。”
楊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乖乖轉身。
黃蓉深吸一口氣,緩緩從水裏直起腰身。
水珠順着脊背滑落。
她趴在桶沿上,將光潔的後背露在外面,前面則緊緊貼着桶壁,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好了。”
聲音細若蚊呐。
楊過轉過身。
眼前這一幕,比剛才隔着水霧看還要刺激百倍。
那背脊如玉山傾倒,蝴蝶骨振翅欲飛,腰窩深陷,每一寸肌膚都在燭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
楊過強壓下心頭的躁動。
不能急。
這時候要是急了,那就是前功盡棄。
他走過去,拿起搭在桶邊的熱毛巾,浸了熱水,擰幹,蓋在黃蓉的背上。
“嘶……”
黃蓉輕顫了一下。
楊過隔着毛巾,雙手按了上去。
這一次,他不再掩飾。
內力運轉至掌心,透着一股溫熱,緩緩滲入黃蓉的體內。
“嗯……”
黃蓉舒服地哼了一聲。這熱力太霸道,也太舒服,像是無數雙小手在幫她梳理經絡。
楊過的手順着脊椎一路向下。
推,拿,按,揉。
手法老練得不像個少年人。
黃蓉趴在手臂上,意識有些飄忽。
這感覺……
好熟悉。
真的很熟悉。
像是在哪裏體驗過。
是在桃花島?
但那不是靖哥哥嗎?怎麼楊過這小子也會?
楊過手上動作依舊不停。
這個手法!這個力道!
一模一樣!
黃蓉猛地睜開眼,眼底滿是震驚。
那晚的人……
不是靖哥哥!
是楊過!
這混小子,竟然一直瞞着她,裝傻充愣!
“是你?”
黃蓉猛地直起身子,也不顧春光外泄,轉過頭死死盯着楊過。
眼神裏帶着三分羞,七分怒,還有十分的慌亂。
“那晚在桃花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