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宋檸抱着盒子轉身上樓，走進衣帽間，換上那件連衣裙，然後坐在了梳妝台前。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手指撫過那些瓶瓶罐罐，然後拿起了化妝刷，開始有條不紊地在臉上描畫，化的是溫明珠最喜歡的清透裸妝。
宋檸甚至還從首飾盒裏翻出了一對顧墨琛從沒見她戴過的珍珠耳釘。
那是溫明珠的標志。
一切準備就緒，她看着鏡中那個溫柔嫺靜，與溫明珠有七八分神似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看不出情緒的弧度。
你想看的，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那我便成全你。
宋檸走下樓梯。
顧墨琛正靠在沙發上，有些不耐地看着手機。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
那一瞬間，他的眼底閃過濃烈的驚豔。
藕粉色的裙擺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曳，襯得她皮膚勝雪，身姿纖弱。
確實比他想象中還要好看。
可當他的視線往上，落在她的臉上時，那絲驚豔瞬間凝固，變成了冰冷的審視。
是溫明珠的妝容。
看到這些，他心頭那點因爲她而起的悸動，瞬間被一股無名火澆滅，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惱怒和自己都沒察覺的失望。
他猛地站起身，幾步走到她面前。
“誰讓你這麼打扮的？”
“宋檸，你爲什麼要學溫明珠？”
話落，宋檸抬起眼，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你買這種款式的衣服，不就是想讓我學她嗎？”
顧墨琛買這件衣服的時候，根本沒想起過溫明珠，他只是覺得，她穿着會好看。
這個認知，讓顧墨琛的心頭莫名一亂。
他爲什麼會專門爲她挑禮物？
爲什麼會在看到她模仿別人時，感到如此憤怒？
這種情緒失控的感覺，讓他覺得詫異，甚至有些反感。
他不想深究這種陌生的情緒，只能用更刻薄的言語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學她？”
他冷笑一聲，眼裏的嘲諷幾乎要將宋檸射穿。
“就憑你？東施效顰。”
宋檸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平靜地反問。
“顧少當初找上我，不就是因爲我和她有幾分相似嗎？”
“現在我越像她，你怎麼反而不高興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他不願承認的僞裝。
顧墨琛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被戳中心事的惱羞成怒讓他口不擇言。
“你拿什麼跟明珠比！”
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眼底滿是鄙夷。
“你不過就是個靠身體上位的玩物，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惡毒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過來。
宋檸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甚至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輕聲說。
“不需要顧少一再提醒。”
她這副逆來順受，毫無波瀾的模樣，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讓顧墨琛火大。
他感覺自己用盡全力打出的一拳，卻砸在了棉花上。
無力，且可笑。
一絲悔意從心底閃過，但那點悔意很快就被他強撐的傲慢壓了下去。
他憑什麼要對一個玩物心軟。
宋檸的沉默像一根無形的繩索，越收越緊，勒得他心煩意亂。
顧墨琛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臥室。
房門被他一腳踹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將宋檸扔在柔軟的大床上，欺身而上。
沒有親吻，只有怒火的懲罰。
宋檸沉默地承受着。
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任由他發泄着那莫名其妙的怒火。
夜深人靜。
身旁的男人已經睡熟，呼吸均勻。
宋檸毫無睡意，她在黑暗中睜着雙眼靜靜地看着天花板。
今天發生的一切像一盆冰水將她徹底澆醒。
這些日子的溫情和安逸，讓她差點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待在他身邊的目的。
他給的那些看似寵溺的瞬間，不過是喂給寵物的一點甜頭。
一旦寵物有了自己的想法，妄圖挑戰主人的權威，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敲打。
宋檸，別傻了。
別被這點虛假的溫暖麻痹。
你只是一個替身，一件工具。
永遠不要對你的主人，抱有任何不該有的期待。
那一晚的爭吵和懲罰過後，別墅裏的空氣變得冰冷而稀薄。
顧墨琛和宋檸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冷戰。
他不再回家吃飯，她也樂得清靜，不再發信息問他想吃什麼。
兩人心照不宣地維持着表面的和平，誰也不先低頭。
宋檸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另一件事上。
她一直在爲幾家小工廠私下做首飾設計，賺取一些額外的收入。
這天，其中一份設計稿出了點小問題，對方工廠的業務對接人約她見面詳談。
兩人約在了一家環境不錯的西餐廳，對方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穿着幹淨的白襯衫，朝氣蓬勃。
“宋姐，這個地方的倒角工藝，我們廠裏的師傅說很難實現，你看能不能稍微改動一下？”
宋檸接過圖紙，耐心地解釋：“這個倒角是設計的精髓，改了就沒那個味道了。不過，工藝上確實可以變通......”
兩人湊在一起就着圖紙低聲討論，氣氛融洽。
不遠處的卡座，一個男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悅地皺起了眉。
是顧墨琛的朋友，姜哲。
他今天約了人在這裏談事，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
宋檸那個女人，靠着二少作威作福，居然還敢在外面跟小白臉勾勾搭搭。
真是膽子肥了。
姜哲越想越不忿，端着酒杯徑直走了過去。
他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宋小姐，挺閒啊。”
他扯了扯嘴角，視線在對面的年輕人身上掃了一圈，語氣輕佻。
“這位是？”
宋檸抬起眼，看到來人，沒什麼表情地收回了目光，繼續跟業務員說：“就按我剛才說的方案調整，明天我把新圖紙發你。”
被徹底無視的姜哲，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就是看不慣這個女人總是一副清高冷淡的樣子。
“宋檸，你別給臉不要臉。二少把你當個寶，你就在外面給他戴綠帽子？”
